一阵呼唤声将其叫起,卫红衣茫然地抬起头,却发现眼前一片漆黑。
他一把扯下站在额头上的信纸,这才看清眼前的人,“你不是在罗家巷吗?”
汉子急切道:“大人,刚才有个男的,带着个小孩儿,去了云落的旧居。”
若是往常,卫红衣一定抓紧追踪了,但此刻,想起国相,想起这封信,他忽然有些意兴阑珊,挥了挥手,“看就看吧,一间房子还能不让人看吗?下去吧。”
显然这汉子也被统领大人这反常的态度震惊了,呆站在原地,欲言又止。
卫红衣揉了一把脸,“这个说明不了什么,国相还是云落的外公呢,我们要不要把国相也抓起来啊?下去吧,朝廷不是也有诏令嘛。”
他口中的诏令,正是关于时圣对云落挑战的那封。
汉子叹了口气,出了门,去将跟踪马车的同伴叫了回去。
卫红衣仰躺在椅子上,脑中回想起自己来到锦城之初,国相曾经在一次私人宴请上,对自己说过的话。
这个国家就如一个精密的机械,制度便是机械运转的方式,朝廷是什么呢,朝廷是看顾这个机械的手。
掌权者不能无视制度,凌驾于制度之上,任意妄为,否则,坏了制度,不是这机械崩溃,就是这双手遭到反噬。
你来,我不欢迎,但我接受。
因为你们司闻曹的存在,对于这个机械的运转是有帮助的,我能管你,但我不会瞎管你,你也不要乱来。
当时还年轻的自己,听见这番大逆不道的话,背心瞬间被冷汗打湿,只好点头。
接下来的这么多年,自己终于慢慢明白了国相所说的道理。
虽然跟自己过往接受的教育完全不同,但自己隐隐有了些危险的念头,似乎国相说的,是对的。
他再次拿起这张信纸,看着上面的字,沉默,良久地沉默。
“恭喜啊卫胖子,你要来接替我当这司闻曹统领了,我呢,得为之前扶胥镇的事谢罪,会被发配到楚国,你的调令应该就在这两天,好好收拾一下。去了天京城,别欺负我的那些老部下。”
深深藏在司闻曹大院最里面的这间密室里,此刻并没有风,卫红衣却打了个寒颤,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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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觉得背脊发凉的,还有在化龙池畔围观的四位长老。
他们第一次见到了红色方形玉牌的另一种用法。
随着焚脏的彻底结束,孙大运他手中的玉牌崩碎,化作一团精纯的血雾,弥漫包裹住他的身体。
这团血雾又如同一个药引子,带动着四周池水朝他疯狂涌动。
脏腑归位、骨骼再生、肌肉重塑,最后,一层闪耀着金光的肌肤彰显着此刻孙大运的肉身有多么强大。
但他,依旧还在庆云中酣睡。
原本在肉身重塑之后就会立即出现的龙魂,此刻如冬眠一般,不见踪影。
四个长老已经呆滞了,这小子身上怎么能如此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