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到底是曾经叱咤风云的
人物,杨清迅速调整了神情,让云落看不出一丝异样来。
云落只好悻悻地跟裴镇、陆琦、崔雉、符天启暂时告别,跟着杨清四人下了山。
裴镇他们也知道云落身世泄露之后,必然有许多情况要跟国相好好谋划,也没多说,只是远远看着几人离去的身影。
符天启小声嘀咕道:“云大哥不会不回来了吧?”
裴镇笑着拍了拍符天启的脑袋,“想什么呢,怎么会。他在剑宗才待多久。”
话音未落,便朝着山下飞奔了出去,陆琦紧跟着冲了出去,崔雉和符天启自然跟在身后。
在山门口终于气喘吁吁地追上了云落,裴镇死死搂住一脸懵懂的云落,久久不愿松开,在云落的背后身后抹了抹眼角的泪水,才放开他,一脸灿烂的笑容道:“兄弟,保重啊。”
符天启也抱了抱云落,“云大哥,保重。”
陆琦走上前,凝神看着云落,他似乎比之前刚见的时候又高了几分,脸庞也帅气了几分,看着看着满脸羞红,银牙一咬,双臂一环,将云落轻轻抱了一下,然后在云落身体瞬间僵硬的时候,松手转身。
少女心事无常又迷人,或许只有在这生离或是死别之际,才会被强力地撕扯掉遮掩,露出早已深藏的浓浓情愫。
崔雉刚要上前,裴镇连忙拦住,“媳妇儿,你就别抱了。”
崔雉不动声色地一脚跺在他脚背上,疼得裴镇龇牙咧嘴,崔雉朝云落躬身一礼,“保重。”
云落疑惑道:“你们这是干嘛,我又不是不回来了。”
想到这儿,他小心地问杨清,“杨叔叔,我们会回来吧?”
杨清还没答话,雁惊寒抢先道:“肯定要回来啊,我还有好多事没跟裴镇交待呢,怎么可能不回来。”
云落这才放下心来,朝几人挥挥手,跟着杨清上了马车。
裴镇先是朝回转的陆琦竖起大拇指,惹来一记久违的鞭腿。
然后几人就这样看着马车缓缓而去。
告别的时候用力一点,多说一句,可能就是最后一句,多看一眼,可能就是最后一眼。
希望这样的悲剧,不要出现在这几个美好的少年身上。
当初他们曾一起向星空许愿,等到似水流年,不知他们还能否在同一片星辰下,遇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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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宗所在的西岭雪山,对望着当日荀郁和荀忧对弈的鹤鸣峰,而在两峰之间,原本有着大大小小的一些山沟、丘陵,不过被当日景玉衡的天人一剑,斩出了一道巨大的深沟,如同一条干枯的河道。
这天,深沟旁,驶来了几辆马车,马车就这样停下,紧接着又有一队工匠来搭起了几间房子,马车上的人和这些工匠就此在这儿住了下来。
一个清早,站在深沟的边缘,一个富家翁模样的老人,正慢慢踱着步子,他对身边的一个年轻人道:“对这儿有什么想法?”
年轻人沉默不语。
老人在另一个老头的搀扶下走下深沟,伸手摸了摸微微发烫的地面,望着跟着下来的年轻人那张熟悉的面孔,“这下面,有地热泉水。”
年轻人诧异地看着老人。
老人缓缓起身,“你知道为什么国师要换掉我,要你上位?”
年轻人终于开口,“因为你一直支持国相。”
老人望着远远的大义镇上升起的炊烟,“那你就没想过为什么我会支持国相?”
年轻人摇摇头,心里的一些答案,明知是错误的,就不用讲出来了。
“你为了权势,可以一口答应下来会帮着国师和朝廷一起除掉国相,因为他对你的权势无用,反而会碍事。可是你没有看到国相为了蜀地的民生福祉做了多少事情,只要是为了蜀地的百姓好,为了蜀地的山河秀丽、民生富庶,老头子我就能忍,何况国相从来就让我忍过。”
年轻人闻言一震。
“看看那边的炊烟袅袅、麦浪稻林,不同样值得你去守护?”老人拍拍手,“造了那么多杀孽,为蜀地、为锦城,做点贡献吧。”
年轻沉默半晌,艰难吐出一个字,“好。”
老人的脸上没有笑容,走过年轻人身边时,拍了拍他的肩,“你弟弟就埋在着山腰上,先去给他上个坟吧。”
年轻人的眼中顿时滚落许多温热的泪珠。
下游的工人们打出的深井中,同时冒出滚滚热流。
名叫乔衍的年轻人,就此成为了这处日后享誉蜀中的温泉胜地的大掌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