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老头鼻子中发出一声冷哼,“如果是到你这境界,给他十几年时间,估计自然而然。”然后叹了口气,“熬得过去风光无
限,熬不过去后患无穷。”
陈清风被这么讥讽也没脾气,老老实实问道:“那若是熬得过去您将他收下,还是?”
姜老头沉默一会儿,“你按你的原计划安排吧,我只教他学剑。”叹了口气,他摩挲着一个玉佩,“这辈子我有他一个徒弟就够了。”
陈清风开解道:“其实这孩子真的不错,心性意志品德都颇有凌师弟当年风采。”
姜老头再次瞥了他一眼,“各有各的缘法,不是谁的替身。”
陈清风神色谦卑,“清风绝无此意,师叔明鉴。”
看着姜老头似乎没有生气,陈清风才无奈道:“我倒是想找,可这样的天才哪儿是说找就能找着的啊,要不剑宗也不会如此艰难了。”
姜老头挥挥手,“滚蛋,老子出手你还不放心?要不是看你每天殚精竭虑的,都想赏你一剑。”
陈清风嘿嘿一笑,告罪离去。
于是,在接下来半月之中,云落遭受了更大的罪孽,神魂被剑意锤炼,一炼就是三天,然后终于得以喘息的一天,锤炼体魄,忍受蚀骨钻心之痛。
难得清醒的时候,也坐在小屋里,默默透过窗户看着外面山崖下的溪水潺潺、落英缤纷。
其中有一天,难得出关的裴镇找到范离阳,想来看看云落,在请示了陈清风之后,范离阳带着裴镇到了剑阁门口的小屋。
当裴镇看着血肉模糊的云落,确定他是在练剑而不是受刑之后,连滚带爬地跑了,生怕被那个怪老头拉着一起。
三月既望,明月当空,浑身是伤的云落静静坐在窗前,突然怀念起了那晚在大义镇的客栈中,裴镇带来的烈酒,扭头看着霍北真道:“霍师兄,有酒吗?”
霍北真从隔壁屋子搬来一坛酒,一只碗,轻轻放在云落身边,云落道:“谢谢。”
霍北真摇摇头,“该我谢你。”转身走了出去,将这里留给满怀心事的少年。
云落端起酒碗,看着月光下在碗中摇晃的明月,随荷,你还好吗?
记得以前你也喜欢在这样的小窗下看着外面的月亮,你说今晚的月亮还是你以前看过的那个吗?
书上说,千里之内,同看一轮明月,但当日送你离开,你是否去了千里之外,还会和我看着同一个月亮吗?
在比蜀国更西的西边,巨大的高原上有一座巨大的高山,最山顶的地方,雪花四季飘舞,寒风凛冽如刀。一个少女身着麻衣,赤着脚站在雪地之中,看着头顶的月明星稀,落哥哥,你还好吗?
锦城的一处宅院之中,岑无心沐浴着月光,闭目凝坐,天地元气悄悄地从他的丹田渗入,在体内游走,等待玉肤亮起的那天。一个黑衣人安静地坐在一旁,任凭清风为他翻动眼前的书册。
灵脉处的小屋中,两男两女皆闭目打坐,一缕缕浓厚的元气肉眼可见地被吸收入体,身上泛出玉光,皆已迈入炼体境。
刘浮丘刚从白清越处离开,披着月光,走在剑宗的山路之上,心里琢磨着刚才姨父交待的事项。
董慎和俞横在山门接待处,刚刚再次密会完家族的管事,对那个小女孩的搜寻,得到了一些令人沮丧的消息,想起了戴家的那位,于是悄悄朝那边走去。
清溪剑池,一个少年静静地坐在洗剑池旁的高地上,看着手中的一张纸条上那个让他荣光黯淡的消息,面色狰狞。
明月之下,朋友和敌人都在各自行动,山间溪水不曾为谁而停,时光不会因谁而缓,明日的苦难也不会因谁而断,云落一口闷掉酒中月,将酒碗摔落山涧,“他n的!”
姜老头的嘴角有一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