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惊鸿的生活是慵懒的,目光是迷弥的,她有她的内心世界,她有她的思想领域,她有她的活动空间,她不属于这个时代,早已停滞于某一年龄阶段里,早已停歇在某一人生片段里。
医学诊断报告里,给她的人生定义下六个字:间歇性精神病。
喻安澜知道妈妈是单纯的、单一的也是执着的。
只要妈妈不让她操心,安澜便会做一个深呼吸,马上投入她的学习。
她一刻不可放松,因为妈妈随时发病即耗尽她所有的精力。
安澜拿出明天面试的履历表,母亲栏“喻惊鸿”三个字总是让安澜感觉一种虚空的自豪。
因为自小学到初中、高中、大学,所有老师第一看见了都总会说:“喻惊鸿,名字多美丽!”
因为医生每喊一趟病人喻惊鸿的名字,总会无限怜惜地多看两眼;
因为蒋耕叔叔每次偶尔需要说起喻惊鸿时,那时候的表情也完全超过了一个男人给一个女人所能给的全部温柔。
美丽的喻安澜因为有一个比她更美的妈妈喻惊鸿而自豪。妈妈的美是绝色的,妈妈的病态的美,因为是让人心痛,让人心碎的,更显美得无人能及。
“妈妈的名字真有诗意!”安澜一边填一边说。
喻惊鸿轻叹一声:“有诗意,就很难有笑意,一般都是这样。”
“何谓世上最美,大概,是凄美吧?”喻惊鸿话音若有若无地补上这一句。
安澜擎着笔在父亲栏处凝住了,母女俩无可逃避地再次面对同样的问题。
喻惊鸿忽然果断地说:“不要写了,没爸爸
,就空着吧。”
这时候,《钗头凤》的声量忽然大了,古韵幽幽的声乐里传来林小群颤娓娓的一句“便想起书房伴读啊,香茶献诗翁!当年情切切,笑融融;今日悲切切,泪朦朦啊!”。
安澜一阵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