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士没有回答元泰的问题,“尝尝看,青杏助清心。打坐闭关前喝上半壶,能摒除烦心杂念,乃是贫道的看家物件。”
杯中茶汤清亮,色如琥珀散发着幽幽杏香。
宁白峰轻轻茗了一口。
茶汤入口微酸,入喉后带着一股清凉感,片刻后酸味消散,逐渐回甘,令人口舌生津。
元泰直接一口喝完,咋咋舌,摇头道:“酸了吧唧,没啥大意思,还不如喝酒来的爽利。”
老道士冷哼一声,“终究只是一头畜生。”
元泰眉头一挑,随即又放了下来,觉得自己何必与一个将死之人置气。
宁白峰放下茶杯,笑问道:“前辈,初来贵地,能否向你打听些事?”
老道士猜到他想问什么,回答的很平静,“近几个月,洞阳湖四周来了不少人,贫道困居观内了解的不多,你若想知道实情,出了道观随便找个地方问问就行。”
说到这里,老道士停顿片刻,继续道:“不过你最好别亮着北剑宗弟子的身份招摇过市,更别让这只老乌龟抛头露面。”
最后这句话,与其说是提醒,不如说是善意的警告。
宁白峰略微一想就猜到原因。
剑争未打之前,总会有人想着占些便宜,甚至也有那种以杀北剑宗弟子作为筹码,向南剑宗投诚的人。
至于为何不让元泰抛头露面,则极有可能是因为当年大闹洞微宗之事。
以元泰他们险些将其灭门的做法,算得上是结下死仇。
毕竟这里是洞阳湖,可以说是洞微宗的地盘。
元泰阴阳怪气的呵了一声,“我没想找他们的麻烦,他们难道还想不死不休?这么大的威风,难道洞微宗那个老家伙没死?”
老道士沉默片刻,说道:“确实没死,从你们那夺来的那株荷花,乃天地灵秀之物,被人称为长生莲,让詹毅勉强续命,同时也让他成了个疯子。”
元泰准备倒茶的手一停,诧异道:“什么意思,那荷花有问题?”
老道士轻轻叹息,“若要亡,必先狂。那荷花是个好东西,但对人心来说,却是毒药。”
宁白峰默默喝茶,若有所思。
老道士继续道:“你们那一场大杀,让洞微宗损失惨重,好些宗门种子被你们杀个干净。詹毅续命之后,直接出关将战后打算占洞微宗便宜的人杀个干净,甚至以不要命的打法,将好几家结怨的山头剿灭,以此壮大洞微宗。现在千里洞阳湖上皆知,詹毅就是个不要命的疯子,想在坐化之前拉人垫背。”
元泰仰头闷闷的将一口茶水全部灌下,咂咂嘴,捏着茶杯在手里转动,眼神轻跳。
茶桌前安静下来。
宁白峰忽然问道:“前辈身上这个状况,难道就是因为与詹毅结怨所致?”
元泰手中茶一停,放在茶桌上时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老道士沉默半晌,缓缓道:“杏花林是个好地方,同样也容易遭人觊觎。旁边侧院里有株数千年的老杏树,乃是贫道这座道观祖传,青杏观也由此而来。”
这些话仿佛与宁白峰问的有些不相干,但也正是这个解释,让两人知道事情原有。
毫无疑问,詹毅看上了杏花林。
老道士这幅人将枯死之态,十有八九就是被打成这样。
元泰面色微微沉了下来,低声道:“是因为当初攻山前,你说那几句公道话的原因?”
按老道士的说法,青杏观与洞微宗在洞阳湖边做邻居,年头应该已经不算短,若是有怨,早就动手了,不至于要等到现在。
他有理由相信,老道士之所以被詹毅打成这样,十有八九就是因为当初替他们说公道话所致。
老道士没说话,不知是气力不济,还是因为被说中心事。
宁白峰转头看了一眼元泰,发现他面色有些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