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凭借山外发生的事,以及他所说过的话,就能猜到某些事情有可能是因自己而起,说明他想的很多。
想的多并不是件坏事,但对一个少年来说,却是个很大的负担。
身为过来人,宁白峰深有感触。
“可是......”柳生低头想了想,抬头准备说话,却发现身边骤然无人。
他立即回头,只见宁师兄站在后边,正笑看着他。
柳生一愣,发现原来已经到了一处岔路口。
他立即指了一个方向。
宁白峰走上前,笑说道:“没什么可是的,既然你的家仆查过我在山外之事,应该知道我曾去过寒城的武庙。”
柳生快步跟上,点点头表示知道。
宁白峰继续说道:“镇岳峰主掌山内杂务,左辞身为镇岳峰主,必然会对这些事情很熟捻,寒城又在回元山外,那些城隍武庙配祀以及山水土地,还不得仰仗左辞的鼻息?”
“听琴击铗的前一天,我可是和武庙配祀喝过酒,顺便还看着你的马车毫无阻碍的进城。”
柳生微微愣了愣,低头沉思片刻,说道:“宁师兄的意思是,武庙配祀参与了师......左......他布的局?”
对于拜师才半个月的左辞,此时的柳生实在不知该怎么称呼。
左辞的欺师灭祖大逆不道,俨然已无师德,可出身世俗武林世家的柳生却又很尊重一日为师这个观念,直呼其名又有些不妥,他很为难。
宁白峰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别想太多,将山里的情况传讯回去,让家中老人节哀。既然来此拜山,以后就好好学剑,也算不枉柳于前辈让你来继承衣钵的遗愿。”
尽管没有直接回答柳生的问题,但宁白峰其实已经想过这整件事中的一些节点,武庙配祀是个很容易让人忽视的地方。
若是按时间,按事情发生顺序,以及左辞的为人,其实并不难以发现这其中的问题。
柳生多言传出去的消息,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辅助,山外的城隍与武庙配祀才是最大的布局开始。
柳生低着头没有说话。
两人顺着青石山道往上走,途中路遇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正在清扫山道上的落叶。
老人看着两人,诧异了一下,“首席师弟......”
宁白峰笑着点点头,问了一声好,然后打听去灵液堂怎么走。
老人指了一个方向,然后看着两人走上山道,消失在林中。
这位老人宁白峰并不认识,但从其称呼以及衰老的身躯上,逐渐溢散气息的来看,这是个至今没有修出剑胆的山门弟子。
玄妙是扇门,剑胆是道槛,拦住无数想要登天之人。
这样的弟子在回元山里,也有不少,也大多都居住在镇岳峰。
上阳峰太陡,空雾峰太冷,唯有镇岳峰适宜居住。
柳生叹了口气,轻声道:“我还能继续留在这里修行学剑么?”
他指的是左辞的事情。
毕竟他已经拜左辞为师,今后在山里,日子难免会不好过。
宁白峰看着心事重重的柳生,眼神有些恍惚,悄然想起当年的自己。
当初的他也和柳生一样,资质心性俱佳,却遭受苦难,本以为修行之路到此为止,辛而遇上老道士,行走千里,明里暗里一路相护。现在回想起来,若是没有老道士,宁白峰与元镇两个天真的孩子,估计早就死在路上。
人生陷入困境,最大的帮助不是给予物质,而是愿意护你一程,将你引出困境,走上正轨。
彼时的老道士,就是护道人与引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