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利亚住的房间只有她一个人，床旁边还有一架轮椅。柏丽尔9月的时候还来看望过她，她还记得自己刚回到纽约的时候还接到过医院打来的电话，只是后来她渐渐忙了起来，便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她手轻轻在沉睡的老人头上一挥，玛利亚便醒了过来。柏丽尔打开床头的灯，让暖光照亮她们之间的黑暗。刚从睡梦中被强制叫醒的玛利亚的视线十分模糊，柏丽尔扶着她，调试着床的按钮，让她看过来更方便一些。

柏丽尔说：“圣诞节快乐，玛利亚。”

她说完将自己手中的礼物盒递了过去，打开盒子将里面红绿色的手工制作的羊毛毯子取了出来，铺在玛利亚身上。

玛利亚的手摸过柔软的羊毛毯，她的眼神依旧浑浊：“你是……”

“我是柏丽尔，”柏丽尔早就知道会是这种情况，她掏出脖子上系着的白色十字架，耐心地解释道，“是被你养大的柏丽尔。”

看到柏丽尔脖子上的那个十字架后，玛利亚仿佛想起了什么，她说：“你怎么变样了呢？才过了几天，你就变成了一个大人。”

她絮絮叨叨地说了一会柏丽尔小时候发生的事情，说起柏丽尔有一阵子回来之后总是闷着头写写画画，写完之后还会拿着本子让玛利亚欣赏她写的文字。

柏丽尔说：“那是我小学时候的事情了。”她那时刚接触文字，觉得自己是马克·吐温再世，每天沉迷其中，到后来过了那段时间再想起这件事还会有些羞耻。

玛利亚努力地回忆了一下现在距离柏丽尔小学过了多久，但她没想起来时间，反倒想起了另一件事。

“你还记得你7岁那年发生的事情吗？”玛利亚说，“我从没想过禁闭室会对你开放，柏丽尔，你一直以来都是那么乖巧。”

柏丽尔当然记得那天，那时候福利院刚收养了一只小奶狗，是黑白色的，她有些记不清那只奶狗的种类了，只记得玛利亚告诉她，这种狗长大之后很聪明。他们决定培养那只小狗做福利院的看守者。

那只小狗很小，趴着的时候和柏丽尔的枕头一样大。柏丽尔每天都会和索菲亚在那只小狗的木屋前停留好久，她会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抚摸着小狗的头，等到那只狗蹭过来的时候又抱起她旋转。

福利院外围被一圈铁栅栏围了起来，柏丽尔每过一段日子都能看见栅栏外面来接走那些孩子的人，那些和她一样在夜晚挤在狭小的床上幻想着第一天能不能吃到新鲜的肉的孩子中，总有几个幸运儿会被收养。

有那么一阵子，柏丽尔抱着那只小狗一起站在栅栏后面，两边的草丛中有虫子飞舞的嗡嗡声。那时年纪不大的柏丽尔对那只小狗说：“如果我被带走的话，一定会带你一起的。”

但她没等到那天，柏丽尔身边的人来来往往，唯有她还一直留在福利院中。

而小狗也没等到那天，她才刚成为福利院的看守者的第三个月，就消失了，不知道跑去了哪里。

打开小狗的绳子、带着她跑出去的那几个男孩相互推卸着责任，他们说：“我以为她会一直跟在我们后面，谁知道一放开她的绳子她就跑走了。”

“我们只是想去外面探险而已，探险的男人一定要拥有一只狗，书上是这样说的。”

柏丽尔在他们说出第三句话就揍了上去。她的拳头招呼着第一个男孩的脸，一脚将他踹在了地上。直到旁边那两个惊呆了的男孩反应过来想要拦住她的时候，她已经将第一个男孩彻底打趴了下来，正好空出两只手对付他们。

男孩的衣服上还沾着泥土和青草，打完他们的柏丽尔手上也沾了些。玛利亚因为这件事大发雷霆，她让放走福利院看门狗的那三个男孩关了三天的禁闭，而殴打别人的柏丽尔关了七天的禁闭。

等到柏丽尔再从房间里面走出来的时候，那三个男孩看见她就低下头，不敢和她对视。福利院里的孩子也因为那天柏丽尔单方面的殴打事件不敢再靠近她，所幸柏丽尔也不太在意他们的眼光。

她只是偶尔会想起那只狗。

那是只很聪明的狗，柏丽尔教导她的命令她很快就学会了。每次见到她的时候，柏丽尔都能看到她站在原地兴奋地旋转了一圈，然后从她那矮小的木屋之中叼着一根木棍跑过来。

那是小狗跑了一天在院子里面找到的最完美的木棍。

柏丽尔将木棍丢出去，她看到小狗钻到草丛中，红色的七星瓢虫从她鼻尖飞过，她眨了一下眼，那只小狗还没回来，她还没找到回家的路。

柏丽尔等了她很久，她试着去找过她，但附近加油站的员工都告诉她从没在这条路上见到过黑白色的狗，也没见到过黑白色的被来来往往的车撞死的垃圾。

长大之后，柏丽尔很少回忆起来这件事，没想到玛利亚如今旧事重提还唤起了她的回忆。

柏丽尔打断了还在回忆中的玛利亚，她直接问道：“你还记得我被放在孤儿院的那天发生了什么吗，玛利亚？”

玛利亚两眼空空，回忆对于她来说还是太过困难了，她双手捏着毯子。柏丽尔等待着她回答的时间中，手指轻轻在手机上敲了一会。

下一秒，玛利亚的眼睛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明，她那两只控制不住颤抖的手也停了下来。她说：“我还记得那天，你是直接被布包着丢在福利院门口的，是来上班的厨师的先发现了你，然后我们把你带了回来。”

“包着你的布中有一张纸条，写着你的名字。”

直接花费了100点治好了玛利亚的柏丽尔问：“当时你们有在附近看到其他人吗？”

“没有，”玛利亚摇头，“你和福利院的大多数孩子一样，父母只给了你们生命和名字，其他什么都没留下。”

也就是说她为什么会出现在福利院门口前还是个未解之谜，柏丽尔皱起眉。

从玛利亚这边没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但按照她的说法，当时第一个注意到她的是一个厨师，去厨师那里说不定能找到什么线索。柏丽尔安抚了一下玛利亚，等她陷入沉睡后才离开。

她和值班的护士说：“今天下午会有人来接走玛利亚。”

玛利亚因为身体情况已经很久没有在医院之外的地方度过圣诞节了，现在她身体被柏丽尔治好之后自然不用再待在医院中。柏丽尔想起她在斯特兰奇那里看到的那个故事，“埃尔皮斯家族的金钱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虽然故事的准确性有待商榷，但足够的金钱还是有好处的。

起码她可以快速安置好身边的人。

西尔维娅调取了当时福利院所有厨师的档案，柏丽尔所在的福利院中只有一个专业厨师，其他时候都是修女在旁边帮忙。只是当时碰到柏丽尔的厨师现在已经去世了。

这点难不倒柏丽尔，对于她来说，死人说的话比活人还要多。

玛格丽特拥有着能将死去之人的生平做成光碟的能力，西尔维娅锁定了那个厨师现在的家人居住的地方，莱拉负责前去里面随便找点和那个厨师相关的东西。她从客厅里面找到了一张照片，然后飞了回来交给了玛格丽特。

玛格丽特将那张照片塞到自己的电视机脑袋中，她快速看完了那个厨师一生的故事。福利院只是他漫长的一生中停留过的一个地方，正如玛利亚说的那样，厨师是第一个发现她的人。

他那天从家中开车回福利院，正准备停车的时候，却听见门口那里传来了微弱的哭声，去到那里一看，发现是一个被黑色布料包裹着的婴儿。婴儿的胸口还放着一张纸，上面是打印的字迹，写着“柏丽尔·埃尔皮斯”。

和玛利亚说的一样，柏丽尔有些郁闷，还真的是一点多余的线索都没有。

“这边暂时没有什么突破口了，”柏丽尔说，“现在需要回去一趟。”

正在改动着斯凯尔等特里同留下的智能机器人核心系统的西尔维娅抬起头：“再等一下，给我半小时。”她正在修改这些智能机器的权限，免得之后特里同暗地里操纵着这些智能机器来打她们一个措手不及。

趁西尔维娅工作的这段时间，柏丽尔让莱拉帮忙打包好了圣诞礼物。要在晚餐前赶回来有些困难，但是人虽然不在，礼物总要送出去的。

给索菲亚的早就准备好了，便利店的汤姆柏丽尔也准备了一个小礼物。想了想，柏丽尔多准备了一个礼物给【史蒂夫】，等斯凯尔的核心系统修改完后让他给人送过去。

特意写了一封信给索菲亚，告诉她自己这边太忙实在无法脱身参加圣诞节的晚餐，柏丽尔将信放在了索菲亚现在居住的地方的餐桌上。圣诞节几乎是每年最重要的节日了，柏丽尔能想象到索菲亚看到这封信后皱在一起的脸。

但愿礼物盒子里面的那枚蝙蝠镖能挽回她的心，那可是柏丽尔从蝙蝠侠那里拿到的。她去除了里面所有可能的危险，才将它包装起来。

西尔维娅的手一直在键盘上敲来敲去，从回到漫威世界后就没停下脚步的莱拉终于有了空闲的时间，她躺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眼睛透过地下室的天花板看到了整片星空。反倒是梅斯特的事情变少了，她倒是对于这个没什么概念，对于梅斯特来说，摸鱼和上班区别不大。

卢卡斯正躺在柏丽尔身边，他叼着个球拱来拱去，像是四肢发育不完全的小型霸王龙一样向无辜的沙发展示他英勇的身姿。捡起从他嘴里面掉下来的球，柏丽尔用力一扔，下一秒，卢卡斯猛地跳了出去，摇着尾巴叼着球跑了回来。

柏丽尔接过他殷切地递过来的球问：“卢卡斯，你想要什么礼物呢？”

西尔维娅之前就给卢卡斯买过很多玩具了，新衣服是梅斯特买的，柏丽尔暂时想不到卢卡斯还想要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