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放下一点心来,眼睛被突如其来的光线刺了一下,接着马上就适应了。
就着灯光,我望着他熟稔的拉开桌子后头的抽屉,然后从里面取出了什么。屋子里面的光线很暗,几乎和黑着灯没有区别。再怎么说这个时间也不会有人让自己的店灯火通明,那简直就像是在给犯罪分子群发自己的地址,顺便说‘欢迎你们来找我的麻烦’。还有我的眼睛刚哭过,眼皮肿了起来,酸涩的特别难受,这让我更难对眼前的东西做出辨认了。
他指挥我坐到靠墙的那张沙发上,我乖乖的照做了。他走到我面前,那袋东西被递了过来,我愣了一下,刚想伸手接,他却又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重新把手收了回去,然后随意的从旁边扯了一把椅子过来,摆在了我的对面,椅背差一点儿就撞上了我的膝盖。
我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
红头罩伸出腿跨坐在椅子上,自顾自的打开了包装袋。我这才看清楚里面装的是绷带、消毒棉,还有大概是酒精、或是什么医用伤口消毒水之类的东西。他示意我把脚踩在椅子座位下面的横杠上,然后撕开了白色的包装袋。药水接触到伤口的瞬间疼得我一个机灵,拼尽了全力才控制住自己没把腿抽回去。
整个房间里安静的吓人,只剩下药棉涂在皮肤上留下的、令人牙酸的声音。我用力的把手握拳,想要以此抑制住呼痛的想法,指甲刺在手心里,感觉格外微妙。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开口道:“讲讲吧?我还在等着听故事呢。”
我回忆了一下,才意识到他在问什么。
或许他提起这事是想让我转移注意力,但一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我就又忍不住难过起来。
“我……我租的房子被炸了、押金也拿不回来了,”我低下头吸了一下鼻子,像做错了事一样掰着手指头,“……行李被人抢走了,还摔倒磕破了手跟膝盖。”
我越说越觉得委屈,眼泪又像断了线一样滚下来,砸在裙子上。一想到熬过这个晚上,明天或许还有更糟糕的事情在等着我,我就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我一哭红头罩就又坐立不安起来,他“啧”了一声,透过头罩的声音像是从老远的地方传来。
“你怎么这么能哭?”
他叹了口气,停下手里的动作抬起头来,肩膀似乎都塌下去了一点儿。我看着眼前那个红彤彤的头罩上映着我的倒影,那里面的我被光线折射出一种扭曲的样子,看上去狼狈之中还带着一丝滑稽。虽然红头罩说起话来语气很凶,我却突然觉得他有点可爱,甚至还想看看他藏在那颗难看的头罩底下的脸到底是什么样子。
他现在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我的好奇心似乎从来没有这么旺盛过。
然而好奇归好奇,这种事情我也就只敢在心底想想而已。我又觉得或许还是别看到他的脸才好,毕竟我这辈子最倒霉和最糟糕的两次经历都让他碰上了,如果真的有一天我们要不隔着头罩见面的话,那该有多尴尬啊。
“为什么我总是能在最落魄的时候遇见你?”
我问他。
“那只能证明我的运气比你更糟,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