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守楼从含元殿退出,穿过皇城含光门,自家的马车在这里等他。含光门前车来人往热闹非常,田守楼伸出手接了几处飘飞的雪花,雪花化成水珠带来淡淡的凉意,却带不走田守楼心中那份喜悦。
他从未想过自己也能站在含元殿上参加朝拜大典,这一切都是主公所赐。自家的马车停在他身前,车夫跳下来从车上拿出狐皮裘衣替他披上,真暖和。田守楼跨上车,恬然自得地说了声:“回家。”
天子有诏,从正月初一到上元灯节期间金吾不禁,普天同庆。
永昌帝都,有人赶着回家团圆,有的人却赶着来京赴考。年前京城就来了许多赶考的士子,每三年京城的客栈会红火一次,价钱一天一涨,原本百文一夜的上房变成二百文,三百文,五百文,往往来晚了还找不到住处。
京城柴米贵,那些寒门学子只得借宿到寺院、民居,当然也有凭借自己的才学得到贵人赏识,住进豪门大宅,享受美酒佳肴,说不定等放榜之后能直接被招为“金龟婿”,这是个充满压力,又遍地机遇和希望的地方。
化州解元马远翔与一同中举的好友陈翰海、乔天桐十一月初便从化州出发前往京城赴考。高中解元,得江刺史赏识,一篇《化州赋》让他在化州士林声名鹤起,年仅二十六岁的马远翔可谓春风得意,意气飞扬。
马远翔家中经商,薄有家资,此次进京赴考,家中资银千两,再加上《化州赋》的奖励六百两,马远翔越发豪气冲天,陈翰海和乔天桐家境一般,与他
一同前往免不了沾点光,混两杯酒喝。吃人家的嘴短,马远翔的才学确实在两人之上,奉承话不要钱,一路上便拍得马远翔舒舒坦坦。
十二月二十六日进了永昌城,京都的繁华让三个化州的青年看傻了眼,乔天桐叹道:“天子脚下果然不同凡响,比起会野府不知热闹了多少倍。”
陈翰海身上仅带了二百两盘缠,素闻京城居不易,有些露怯地道:“这么多人,不知住到四月应试要花多少钱?加上吃食,我这二百两银子怕是不够。”
马远翔豪气地一挥手,道:“陈兄勿忧,小弟行囊丰盈,定不会让陈兄受冻挨饿。”
陈翰海赶紧谢过。
“听闻当年江大人和黔州刺史张大人、合城县令范大人赴考时住在长寿坊的同福客栈,人称‘同福三子’,我们来得早,不如找上门去,住进当年江状元所住的小院,沾一沾大人的喜气,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