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袋沉重,神衰气颓,白发苍苍,好像经历了沧海桑田,面上布满沉痛之色,手臂上的青筋根根凸起。
“我罪该万死啊,罪该万死啊,”温树尤抱住脑袋猛烈摇晃,嘴里低低嘶吼,还时不时握紧拳头锤向自己胸口,疯态尽显,让对面监牢的吓得不敢睡觉。
“吵什么吵?有病啊大晚上的,”对面传出很生气的声音。
“要死死远点儿,娘的,吵死人了。”
一个汉子也嘀嘀咕咕说道。“是啊,大晚上的,让不让人睡觉啊。”
温树尤旁边不远处,半边身子依靠在栅栏的地方站着一个人,正是从赵县尉手底下死里逃生的苗子,本来他看着温树尤发作有些胆怯,怕后者迁怒于他,因此一直不敢吱声,但此时听到对面的犯人骂骂咧咧,屡次出言不逊,立马不干了。
这时候缩头太他们没面子了,忍不住回了一句。“他麻,骂谁呢?”
“诶呦,进了劳子大家都是阶下之囚,你跟我横什么横?”一个身穿灰白色囚服的男人,吹胡子瞪眼道。
“我可是杀人犯!”苗子扬头,目视着栅栏之外,威胁道。
那人闻言有些惊讶,但看着对方嚣张气焰,立马气不打一处来,鼻子一高,假装不屑一顾道:“不就是杀了个人吗?牛气什么!你也不打听打听,能进这号子里来的,哪个身上不是背着人命案子?”
苗子皱了皱眉,怀疑道:“这么说,你们也是杀人犯?”
另一个和他同监房的犯人从床上起了身,吊儿啷当地走过来,和伙伴对视一眼,马上心领神会,轻笑了一声:“你说呢,老弟?今天刚进来吧,不懂规矩是不是?这一块住的哪个手上不粘血?”
见苗子有些半信半疑,他笑意更甚,舔了舔嘴唇,一脸邪气道:“想什么呢,手上没条人命敢往这里住?”
苗子闻言顿时有些气短,话都接不上了,扫了一眼四周的牢房,心中不免狐疑道:“难道这边关押的真的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杀人犯,可是之前的情报没说过呀,岚州城的县治什么时候这么差了?”
“嘿,兄弟,想什么呢?”那个汉子打量了他一眼,问道:“说说,你们怎么进来的?都杀了谁呀?”
苗子抬头看他。
有人忽然惊异道:“不会是劫匪吧,我听说南门那边死了很多人。”
“对。”苗子点了点头。“是杀了几个流民。”
“我靠,真的是你们杀了他们,”对面忽然激动起来了,其中有个汉子沉默了一会儿,“你们两
个是黄巾军?”
苗子闻言高傲的抬了抬头,好像自己比别人高了一头:“货真价实的黄巾军,没见过吧?”
“哎呦喂,你是黄巾军又怎么样?”有人嘁了一声,嘲讽道:“还不是被抓进了县牢,还得意个什么劲儿?”
这一句话立马把苗子打回了原型,想起衙役按住他准备下刀的时候,苗子抖了一个哆嗦,“是啊,是啊,该怎么出去啊。”
“造反是痛快了,可是这是要掉脑袋的大罪啊。”他绝望地看了一眼处在悲痛中的温树尤,见他一脸寻死模样,心中不免哀凄,抬头看着头顶,又看了看四面的铜墙铁壁,他面如死灰,哀嚎道:“不会真的要死了吧,我才没活够,我不想死啊。”
“你真的这么怕死?”忽然有个声音冷冷打断了他。
听到这个声音,苗子先是浑身一震,意识到这个声音的主人,他无力地垂下头,叹了一口气:“谁不怕死啊?我这么年轻,就这么死了太可惜了。”
“你死有余辜!”温树尤无视栅栏内外的眼光,死死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