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幢大楼似乎陷入了一个无声无息的密闭空间之中。
白日里的热闹恍如海市蜃楼,在瞬间消失无踪。
陆时鸣躺在床上,猛地睁眼。
他转头朝身边看去,原本睡在他旁边的苏软软不见了。
男人面色瞬间阴沉,他伸手,触了触被窝,还是热的。
陆时鸣拿起斧头起身,推开房门,一脚踹醒房门口的小奶狗。
小奶狗迷迷瞪瞪爬起来,迈着四根火柴头跟在陆时鸣身边,四处乱嗅。
隔壁房间的倪阳听到动静也开门跟了出来。
“怎么了?”
“软软不见了。”
倪阳神色一凛,“我们分头找。”
倪阳拿着枪,转身朝右走。
陆时鸣转身,望向左边的走廊深处。
他踩着光洁的地面,一步一步的朝那里走去。
夜越来越浓,似乎有什么东西欲冲破而出。
“嘎吱嘎吱”。
黑暗中,轮椅摩擦在地面上的声音犹如地狱锁链一般越靠越近。
陆时鸣停住脚步。
陆建仁坐在轮椅上,缓慢从黑暗中脱身而出。
男人眯眼,身上的白衬衫无风自动,指尖冒出莹莹绿色。
身边的小奶狗发出细碎的嗷呜声。
“亲爱的。”
陆建仁看着面前的陆时鸣,脸上露出痴迷之色。
男人黑发散乱,穿着单薄的白衬衫,露出白皙脖颈。身形纤细修长,尤其是那清冷至极的眉眼,与他母亲如出一辙。
“果然还是你长得最像。”
陆建仁的眼睛里仿佛发着光。
“人呢?”
陆时鸣神色阴冷,身后冒出一根细长的藤蔓。
陆建仁似乎一点都不讶异男人的异能,只是一个劲的笑。
那笑声在空荡寂静的走廊里回荡着,诡异至极。
陆时鸣突然抬手,手里的小斧头往前掷去。
陆建仁半陷在黑暗中。
斧头遁入暗色,一秒钟后直愣愣的朝陆时鸣飞过来。
陆时鸣眯眼避开,反手抓住斧柄。
陆建仁发出“嘎嘎”的笑声。
他的嗓音本就嘶哑,如今一笑,活像只被掐住了脖子的野鸭子。
笑够了,陆建仁又推动自己身下的轮椅,缓慢朝陆时鸣靠近。
陆时鸣神色阴冷的站在那里,浑身戾气横生。
陆建仁行至陆时鸣一步远处,他伸手,想去触碰他。
却不想陆时鸣突然一脚踹上来。
陆建仁直接就从轮椅上摔了下去。
轮椅翻倒,陆建仁身上的毯子掉在地上。
陆时鸣微微垂眸,看到他两条空荡荡的裤脚。
陆建仁的腿没了。
也不知道他在这末世里经历了什么。
“亲爱的,亲爱的……”
陆建仁艰难的匍匐着,像是沙漠之中极度渴望清泉的人。脸上的表情急切又狰狞。
陆时鸣唇角勾了勾,站在那里,看着陆建仁趴在地上,像贪婪的臭虫一样扒住他的脚,急躁的贴上来。
“亲爱的,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你别走,你别走……那个男人有什么好的,他有什么好的?”
陆时鸣知道,陆建仁又犯病了。
陆建仁有精神病。
时常发作。
发作起来的时候,就会把他认成他妈。
陆时鸣抬脚,踩上陆建仁的脸。
陆建仁痴痴的笑,使劲抱住他的脚。
“人呢?”
男人微微俯身,黑发半垂,遮住眉眼。瘦削的身体紧绷兴奋到极致,攥着斧头的手青筋爆裂,像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人?”
陆建仁低低呢喃了一下,然后突然就笑了。
“嘎嘎嘎……”
“亲爱的,我就在这里啊,你为什么要找别人呢?那个男人有什么好的?”
陆时鸣突然感觉脚下一空。
原本蜷缩在他脚边的陆建仁早已不知所踪。就连他的轮椅和毯子也不见了。
空荡荡的走廊,仿佛从来就没有出现过那么一个疯子。
陆时鸣脸色阴沉的站在那里。
暗暗咬牙。
是什么异能呢。
突然,旁边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
伴随着一股细腻的甜香犹如披光而入陆时鸣一片黑沉的世界。
“我听到有鸭叫。”
苏软软吸了吸口水。
陆时鸣:……
“嗷呜,嗷呜”
小奶狗乖巧的贴上苏软软。
苏软软弯腰刚刚把小奶狗抱起来,突然感觉自己身子一轻,就被陆时鸣连人带狗一起拎了起来。
男人推开身后的窗户,带着一人一狗高高跃下。
“哗啦”一声。
似乎有水声从空气中传来。
陆时鸣躬身,护着怀里的苏软软。
落到地面上。
“啪啪啪……”倪阳气喘吁吁地赶过来。
苏软软抱着怀里呜呜咽咽的小奶狗,被陆时鸣放到地上。
苏软软双脚一着地,立刻一脸悲伤道:“真伤脑筋。我都告诉过你们不能随便乱跑了,我好担心你们的安全……啊啊啊,耳朵要掉了,耳朵要掉了,嗷嗷嗷……”
“苏软软!你他妈再给我乱跑,我就把你耳朵拧下来生吃!”倪阳怒骂。
苏软软嘤嘤嘤的往陆时鸣怀里躲。
男人伸手环住她,替她拨开粘在脸上的碎发,然后抬起她的下颚道:“乱跑?”
苏软软立刻摇头,她明明一直都乖乖睡觉的。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见了。
“不见了吗?”
陆时鸣搂着怀里的苏软软,目光穿透黑暗,似乎是在深望什么。
倪阳道:“我刚才路过这里,怎么没有看到你们?”
陆时鸣和苏软软正站在河边。
苏软软疑惑的皱起了小眉头。
她低头,看到冰面之上有一朵漂亮的小白花。
被冻住了一半。
新鲜的像是刚刚从她身上掉下来的。
可她明明才刚刚和陆时鸣从走廊上跳下来。
苏软软伸手去抠小花花。
陆时鸣垂眸,先是看了一眼自己脚上的鞋,然后抬眸看向面前的河。
河面被雪水覆盖,上面结了一层厚厚的冰。
里面封着很多丧尸的尸体。
苏软软正在抠那半朵小白花。
陆时鸣抬手,小斧头一甩,那朵小白花就被砸了下来。
里面的丧尸似乎被惊动了。
它们艰难的滚动了一下,却无法冲破冰面。
“这河底的丧尸本来就这么多吗?”倪阳蹲下来,警惕的端起枪。
陆时鸣道:“这些丧尸,是从哪里来的?”
“不是从河里走过来的吗?”倪阳一脸疑惑。
陆时鸣摇头,“我说的是,从河里来之前,是从哪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