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先让给其他人。”

肖彘也不想使用什么特权,肖宝宝的伤口不深,他可以自己处理。

场面好不容易镇定下来。

肖彘自己搂着哭得面色涨红的肖宝宝处理伤口。

也不知道是被谁咬的。

那么小的孩子,硬生生被撕咬下来一块肉。

“大哥,谢谢你救了我们啊。喝点水吧。”

有人过来送水,是刚才面包车上逃出来的人。

肖彘拒绝道:“你们喝吧。”

那些也有几个人围上来,居然还有好几个大男人,拽着肖彘哭哭啼啼的跪在地上磕头,表示感谢,并将自己身上的食物送给他,“谢谢你们,谢谢你们……”

这些人经历了生死大关,方知生命的珍贵。

肖彘立刻把人扶起来。

那张刚毅的面容乍一看不近人情,却是个心肠极为柔软的男人。

突然,大批武装士兵持枪冲撞进来,“是丧尸!丧尸潮爆发了!把医院封锁起来!被丧尸咬过的人已经感染丧尸病毒!受伤的人通通就地枪决!”

肖彘拿着消毒水的手一顿,立刻洒出大半瓶。

肖宝宝疼得直叫唤。

肖彘下意识伸手捂住他的嘴。

围着肖彘的人低头,看到肖宝宝的伤口,纷纷后退。

“队长,宝宝他是不是被丧尸咬了……”

身边有队友在说话。

“被丧尸咬过的人就地枪决!”

周围的武装士兵不停地吼。

肖彘身边越来越空,只有肖宝宝疼痛的呜咽声。

他抬头,看到一张张模糊的脸。

他看不清他们,但是他们的声音却那么清晰的传入肖彘耳中。

“那是一只丧尸……”

不,这是他的弟弟,亲弟弟。

周围受伤的人被就地枪决,有反抗的也被一起杀了。

一瞬间,整个医院变成了一片血场。

肖彘只觉自己好像被撕裂成了两半。

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分裂出去的那个人。

穿着跟他一样的军装,手里拿着跟他一样的枪。

脸上却满是冷漠和决绝。

那个男人举起了手里的枪,对准肖宝宝。

周围的人发出一声又一声急促的催促。

“快点开枪,杀死这个丧尸!”

“这是一只丧尸!不能留他!”

“队长,我们是军人!不能留下这只丧尸!”

军人,他是军人,要开枪,一定要开枪。

可是,不,不行,不能开枪!

不能开枪!

肖彘在心里嘶吼,却根本就说不出话来。

那是因为他紧张恐惧到了极致。

他对国家,有极致的忠诚。

可那是他的亲弟弟!

肖彘的身体被拉扯到极致。

那个被分裂出去的男人冷冷看了他一眼,然后扣动了扳机。

肖彘看到肖宝宝那双漆黑水雾的眸子懵懂的朝他看过来,殷红的小嘴轻张了张,像是在叫他“哥哥”。

然后被子弹贯穿脑部。

“啪”的一声,绽放出一朵漂亮的血花。

那一瞬间,时间静止。

肖彘耳朵一阵耳鸣,眼前一片浑黑,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看不见

不!

肖彘呲目欲裂,猛地冲过去。

伸出双臂,一把抱住肖宝宝软倒的小小身体,跪在地上,泪流满面。

“啊!”

肖彘终于发出一声嘶吼。

那嘶吼犹如带血扯肺,几乎要将他五脏震碎。

……

倪阳睁开沉重的眼皮,神思有些混沌。

斑驳的白墙,老旧的沙发,杂乱的衣物,还有各种泡面零食袋子,整个屋子就像是一个垃圾堆。

是熟悉的家。

卧室的门发出一声轻响。

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女孩。

看年纪也就二十出头,衣不蔽体,身后跟着一个男人。

“倪媚!”倪阳拧眉,神色严肃至极。

男人看一眼倪阳,光着膀子,感兴趣的上下挑眉。

倪阳凤眸一眯,冷声道:“滚。”

男人一怔,脸上露出几分惧色。

倪媚冷哼一声,并不管倪阳,只是转头拿了男人的皮夹,抽出一些钱,然后笑盈盈的把男人送出门。

倪阳上前,一把拽住她,“倪媚,你缺钱就跟我说。”

“是啊,你有的是钱。可那是你的钱,关我什么事!我就算是饿死也不要你的钱!”倪媚声音越来越大,她使劲甩开倪阳的手。

倪阳看着倪媚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迹,双眸通红,“你为什么这么不爱惜你自己。”

“爱惜?我那么爱自己,哪里不爱了?还有,你凭什么管我?要不是你,爸妈也不会死!都是因为你!你这个丧门星!”倪媚声嘶力竭的骂道:“你怎么不去死!”

吼完,倪媚转身,冲了出去。

倪阳在原地静站片刻,然后伸手抹了一把脸,急匆匆的追出去。

外面的世界一片昏暗,天空阴沉犹如酝酿着一场滔天巨难。

倪阳站在门口,看到倪媚被丧尸淹没,那张艳丽的脸上满是惊恐之色。

那头深蓝色的染发,也被鲜血染红。

“倪媚!”

……

鼓噪的夏夜。

小少年坐在檐下。

凉风轻袭,带着独属于乡村的泥土芬芳。

“咔哒”一声。

铁门被人推开,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走进来。

少年闻到熟悉的酒味,神色一凛,立刻往楼上房间跑。

男人在楼下骂骂咧咧,一个戴着帽子的老人走出来,低低劝了几句。

男人一把将老人推开,叫嚷着喊,“陆时鸣!臭小子,给老子滚出来!”

少年锁好门,抵上桌椅,然后躲进衣柜里。

繁星如灯,从窗户落入,只照亮一角。

少年透过衣柜上那小小的一个圆孔,看到一束细小的光。

他伸出手,将圆孔堵住。

衣柜里不透一点光亮,犹如密闭空间,令人感觉安心。

外面骂骂咧咧的声音在半个小时后消失。

又半个小时,有人过来敲门。

“他睡了,出来吃饭吧。”

陆时鸣从衣柜里爬出来,细瘦的身体吃力的挪开桌椅。

门外是老人那张压在帽檐下的脸。

老人颤颤巍巍的带他去厨房。

“你叔叔生意不好做,天天喝酒,他也没办法。当年要不是你妈选了你爸,你叔叔也不会这样……”

陆时鸣沉默的吃饭,老人总是这样絮絮叨叨。

生活日复一日,直至那一天。

“爷爷。”

“去,替爷爷拿把斧头过来。就在那个屋子里。”

老人点了点后院的那座平房。

少年陆时鸣点头,往那间平房走去。

平房没有锁,少年一推就推开了。

屋子长久没有打扫,里面落满了灰尘,似乎还有隐隐的酒气。

少年陆时鸣刚刚转身,突然就听到了门口传来上锁的声音。

少年陆时鸣怔了怔,愣愣朝门外喊了一句,“爷爷?”

“时鸣啊……”

身后传来一道男人的声音。

少年陆时鸣的身体霍然僵硬。

他连转身都不敢,就那么愣愣站着,就像是被黏住了。

“时鸣啊,过来。”

身后男人的声音越来越近。

夏日的天阳光炙热。

少年陆时鸣能看到男人的影子落在地上,像野兽似得将他吞噬。

“叔,叔叔……”

“对,没错,是叔叔。”

男人醉醺醺的走过来,手里还拿着一个酒瓶子。

少年陆时鸣瞪着一双通红惊惧的眼睛,单薄细瘦的身体终于缓慢转了过去。

细碎的阳光下,男人双目赤红,浑身酒气。

身上就穿了一件白色的背心,已经泛黄,沾着恶心的酒渍。

空气里除了灰尘的味道,就是夏日灼热的阳光。

陆时鸣猛地转身,使劲拍打着门。

“爷爷,爷爷放我出去,爷爷!”

“叔叔在这呢,怕什么。”

男人猛地过来,一把掐住少年陆时鸣的脖子,然后面色突然狰狞,“妈的!白眼狼,跟你妈那个贱女人一模一样!看不起老子!看不起老子!”

纤细的少年被按在门板上,泪流满面的使劲喘气。

“那个臭婊,子!臭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