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软软左边腮帮子一颗棒棒糖,右边腮帮子一颗棒棒糖,外头戳着两根小棒棒,鼓的跟满载而归的小仓鼠一样看大家其乐融融的跟新来的老大打招呼。
不过老大面色似乎有些阴郁,眼神也有些阴鸷。
他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自己。
“我叫尹生。”
尹生看年纪也就二十出头,换了一件厚实的羽绒服坐下来后整个人更显阴森。
看过来时,眼神幽暗至极,如骨附蛆,就像是随处可触的空气,从毛孔中钻入。又像是粘连不断的影子,永远跟在你身后。
屋子里很安静,尹生身上的那股沉郁之气影响到了每一个人。
大家都显得有些警惕和沉默。
就连狗都不叫了。
而那十个舅子自从尹生来了以后,就跟有了主心骨一样。
人高马大的把尹生围在中间。
眼神又崇拜,又敬畏。
“我这个人,是很好客的。大家想住多久住多久。”
说完,尹生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阴森的笑。
看上去真的是十分好客了。
“你是这间屋子的主人?”
突然,原本一脸无趣神色的陆时鸣开口了。
他把玩着手里苏软软的芭比娃娃,把它的脑袋掰开,安上,再掰开,再安上。
那双漂亮的手灵活纤细,就像是在做什么精致的工艺品。
尹生看一眼陆时鸣,在他脸上停留片刻,然后点头道:“对。”
陆时鸣意味不明的应一声,然后继续不感兴趣的低头把玩手里的芭比娃娃。顺便从苏软软嘴里抢了一根棒棒糖回来。
你就是馋我的棒棒糖!
你这个渣男!
寒暄了一阵,大家各自回房。
只有倪阳一个人去了厨房。
厨房里,范麦正在忙活。
她的儿子亦步亦趋跟在她身边,时不时的喊饿。
范麦心疼的塞给他一个冷馒头。
倪阳靠在门边,从口袋里掏出一盒巧克力,递给那个孩子。
孩子眼前一亮,直接伸手抢了就跑。
巧克力在末世可是稀罕东西。
比普通食物更能维持体力。
倪阳一送就送一大盒,真是非常大方了。
当然,反正这些东西都是她从苏软软那里搜刮来的。她一点都不心疼。
“真是不好意思,孩子不懂事。”范麦看上去有点紧张。
“一点小东西而已。算食宿费吧。”
倪阳扫了一眼厨房。
厨房里只有范麦一个人。
倪阳不经意道:“你手上的戒指看上去很旧了。”
范麦神色一愣,继而伸手摸了摸手上戴着的那个几乎要将手指勒肿的戒指。
“是啊,毕竟我结婚也那么多年了。”
说完,范麦遮遮掩掩的转身继续去忙活了,似乎是不愿意多说。
倪阳漂亮的凤眸眯起,整个人显出几分凌厉。
她转身,抬脚往楼梯上走,到了二楼,却看到了走廊上正等着她的三个人。
倪阳一愣,然后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压低声音道:“那个尹生身上有异能,我看不出来,大家小心点。”
这个别墅,还真是卧虎藏龙。
看来这次的事情不一般。
站在最前面的肖彘点头,沉默半响,终于开口,“倪阳,我能问一下你为什么一定要来范墓村吗?”
苏软软也冒出半颗脑袋表示好奇。
倪阳垂下眉眼,粗糙的指腹摩挲着手里的枪。
良久后才开口道:“范麦手上戴着的戒指,是我妹妹的东西。”
戒指那么细小的东西,大家都没注意。
但倪阳却很细心的一眼就发现了那个跟范麦的手指尺寸一点都不合适的戒指。
怪不得当时倪阳的反应有点不对劲,从刚才的试探到先前那么强硬的要跟着范麦来这个范墓村。
原来都是因为那个戒指。
苏软软恍然大悟的点头。
她扯着陆时鸣的衣袖,轻轻仰头看他。
她能理解倪阳,可是不能理解陆时鸣。
自从来到这个村子,进入这幢乡村大别墅。
陆时鸣的心情就跟坐了过山车一样起起伏伏,时而变态,时而更变态。
“抱歉,拖累了大家。”倪阳似乎有些烦躁,“我没想到事情会变得这么复杂。”
现在他们要面对的不是范麦一个人,而是整个团体。
甚至远远不止他们现在所看到的那些人。
倪阳有预感,这后面一定会有更多人。
整个村子就像是一个暗桩窝点。
只要他们有任何轻举妄动,那些藏在暗处的东西就会扑出来将他们撕成碎片。
倪阳深知,自己的异能根本就不够保护大家。
是她拖累了他们。
肖彘立刻安慰,“我们本来就是来找你妹妹的。没有什么拖累不拖累的。”
陆时鸣也道:“故地重游,挺好。”
肖彘奇怪道:“你以前来过这个地方吗?”
陆时鸣微微颔首,细薄唇角轻翘,带一点讥讽,“算是我出生的地方吧。”
苏软软继续恍然大悟。
怪不得他对这个地方这么熟悉!
“那一定留下了很多美好的回忆。”肖彘转头望向不远处的那片窗户,“只可惜,现在都面目全非了。”
外面连绵的青绿田地都荒废了。被覆上一层层厚厚的皑雪。
村子也几乎荒了。
远远望去,素白一片,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不可名状的悲惨。
“犹如行尸走肉的世界。这才是真正的末世。”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绝望……
肖彘一扭头,看到脸蛋红彤彤,皮肤白嫩嫩,养的跟只小香猪一样的苏软软,咽下了最后那句话。
陆时鸣顺着肖彘的目光看一眼苏软软,然后垂下眉眼,指尖轻动,声音几不可闻,“确实是有很多回忆。”
说完,陆时鸣又冷冷瞥一眼苏软软。
感觉到身边的冷意,苏软软努力把自己缩成了一只球。
然后为自己的不积极流下了悔恨的泪水。
她明天就开始找死。
明天,又是重新营业的一天!
她是最胖的!
……
晚上的别墅很安静。
苏软软抢了陆时鸣的被子,裹在身上,圆球似得从门口滚出来,暗搓搓的起床上厕所,然后在走廊的窗户边看到了倪阳。
女人穿着单薄的迷彩服,靠在墙边,手里夹着一根烟。
苏软软从来都不知道,倪阳原来还会抽烟。
她慢吞吞地走过去。
青白烟雾之间,倪阳的脸晦暗不明,
似乎隐藏了许多情绪。
“倪阳,外面冷哦。”
苏软软把自己身上裹的小被被披到倪阳身上。
软乎乎的带着小姑娘身上特有的温暖和香味。
倪阳神色一顿,“你怎么出来了?”
“上厕所。”苏软软乖乖道。然后她微微倾身过去,盯住倪阳的眼睛道:“是不是风太大,眼睛里进沙子了?我帮你吹吹。”
倪阳一把将苏软软拉过来,拢进被子里。
沉默半响后道:“我想她了。”
倪阳的声音悠远绵长,带着一股难以抑制的悲伤。
外面风很大,雪很大。
倪阳的手用力攥着被角,“我想她在外面,会不会冷,会不会饿。”
苏软软凑过去,贴住倪阳,声音很轻,却软乎乎的透着温暖,“她会很好的。”
倪阳突然红着眼睛蹲下来。
她手里的香烟落到地上,散开的碎末像星光似得飘忽。
窗外白雪反照,亮如白昼。
倪阳从脖子里取出一个项链。
那个项链上挂着一个戒指。
“今天早上,我特地去确认过了。范麦手上的戒指确实是我妹妹的。这是对戒。我父母结婚的时候留下来的,上面还有他们的名字缩写和特殊符号……”
倪阳那么坚强的一个女人,妹妹是她的软肋。
来到范墓村之前,苏软软便时常看到她趴在方向盘上哭。
无声又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