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能叫大夫了。
万一宣扬了出去,岂不是很容易被揭穿?
戚斐不赞同,皱眉看着他:“你怎么知道骨头没受伤呢?万一有骨裂什么的,问题可大可小啊。”
一边说,她一边甩了几下手,都没甩得掉他那只铁钳似的手。
薛策的态度异常坚决:“真的没事,我自己的身体,还能不知道吗?就是肌肉拉伤了,很疼而已。”
戚斐:“……”
她忽然想到,薛策本身也是懂一点医理的,再说,轻微骨裂,一般没有明显症状,大夫也未必能诊断出来,这种时候最需要的其实是静养。
既然薛策这么坚持,戚斐迟疑了一下,点头:“那行吧,如果之后情况加重你就要去看大夫了。我现在去叫人来给你打热水沐浴,我去大夫那里,给你要一点跌打祛瘀的药酒。”
薛策重新坐了下来,哼哼唧唧地应了一声,看着她出去了。
很快就有两个太守府的下人进来,帮忙给浴桶倒满了水。薛策婉拒了他们的帮助,等人走了后,才将衣服脱了个精光,用水瓢洗掉了满身的汗味,才泡进了浴桶里,用热毛巾盖住了脸,两条长臂搭在桶沿上,手指一下一下地点着木桶。
其实,他真不是故意演戏骗她担心的。
最开始在马车上,他是真的困了,差点儿睡着,头往侧面一滑,那一下他就醒了。只不过懒得睁开眼睛,坐正了就继续睡而已。很快他就又开始迷糊了,身体再一次失衡,没想到这一次,她居然主动地挨了过来,温柔体贴地让他靠着。
可相对于他而言,她整个体型都太娇小了,纵然很努力地挺直了上半身,要让他的头舒舒服服地靠着也还是不现实的。薛策为了不浪费这个难得的机会,只得偷偷凹着一个刻意的姿势,时间一长,淤青的那片肌肉都有点酸了,干脆就破罐子破摔,直接滑了下来。
她不仅没有怨言,还让他的头枕在自己膝上,用两只纤弱的手,轻轻地梳理他的头发。
其实这不是薛策第一次感觉到她的态度有变了。以前对他,她明显是更有所保留的,违心的讨好居多,心里不知道在打什么小算盘。可自从那天晚上,她莫名其妙地在他面前哭了一场,哭完了就冲上来抱着他,再向他描述了她的噩梦后……他就明显感觉到了她的态度转变。
仿佛在那一夜后,她终于对他敞开了一丝丝的心扉,放下了那种不知从何而来的防备。
对他微笑的时候,也没有了那种一看就是挤出来的虚伪感觉了。比总是小心翼翼地看他脸色的从前,要放松得多,偶尔还会露出一丝嗔意和娇气。
再比如刚才,只是因为听到他从马上摔下来,她的声音就陡然紧张了起来。以前,她可没有这么发自内心地关心他的死活。他在梦里轻轻一个皱眉,她就上手给他轻轻揉捏太阳穴。
这份突如其来的温柔,怜惜,和百依百顺,让想不通她为何转变的薛策有点懵,又有点儿受宠若惊。刚才,她还嗔怪地说他不信任她、不说实话,还管着他,不让他自己给自己脱衣服……
薛策闭上眼睛回味了一下,不仅不觉得她烦人,还陶醉得有些飘飘然。
她的声音真好听,数落他的时候也好听。
如果他早知道有今天,在刚认识的时候,他一定会对她更好。
所以,他真的不是蓄意骗人。只是希望她心疼他、一颗心都悬在他身上的样子,可以延续更长的时间。
况且,他这段日子,本来也是真的辛苦了,受伤又不是骗人的,只不过没有她想象的那么严重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