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陆家即将覆灭,誓言显得如此飘忽。
谁知道他手握兵权之后,会不会忘记当初的一切?这类人也不少见,太多太多了。
岑秉郡很快做了一个决定,送上他襁褓中的儿子。
那时,陆琼蕴肚子里的胎儿早就没了,宫里的大皇子是外面找来的,陆训庭出生后,她暗中调换。
因为她严防死守,加上天庆帝丝毫不关心这个没能杀死的孩子,全然不曾察觉一岁之差的小孩换了人。
调换之后,陆家那个儿子就是假的,而且为了尽量让他不招惹忌惮,还给改了性别,说是闺女。
岑秉郡献上了他的儿子,以子为质,结下永不背叛的誓盟。
他非常决绝,也极为坚定。
把儿子送去陆家做‘闺女’之后,立即接了调令离京,一去东南十几年。
明面上与陆家不来往,也从不过问陆家血脉如何。
甚至,这个事情他瞒住了陆训庭和陆焰花。
因为他们年纪太小了,孩子总会思念亲人。
若是叫陆焰花知道他的父亲在东南,恐有朝一日露馅,也怕他哭闹崩溃不配合。
岑秉郡完全切断了陆焰花的退路,瞒住这一切,把他焊死在那个位置上。
他以为自己就是陆家人。
就连去年,岑秉郡回京后,对待陆焰花也和陌生人无异。
起码陆焰花和陆训庭两人完全没发现端倪。
然后事情落幕之后,突然告知,那
个冷面寡言的定宣大将军是他的生父。
没人知道陆焰花作何感想,他跑了,离开了尚京。
曲凝兮知道,陆训庭派了很多人在找他。
不过,估计得让他自己冷静一下。
站在陆焰花的角度来说,他的父亲,很是冷漠。
他从小男扮女装,肯定很不容易,若没有父母也就罢了,还能用复仇的心支撑着。
可是他本该在父母膝下成长,他的父亲活生生的,不过问半句,也不说真相。
可能会心生怨怼。
晚间,陆训庭回来了。
他身上带了几分酒气,在文渊阁设宫宴招待了几位大人,散席后才到念仙宫。
许是兴致来了,命人在亭中摆上酒菜,对月共饮。
曲凝兮怕他喝醉,在一旁守着。
陆训庭这样自律的一个人,极少有放纵时刻,这会儿他想喝酒,她不会劝阻。
不过若是醉了,就得带进屋歇着。
她多少有点好奇:“今日何事高兴?”
陆训庭手执玉杯,不答反问:“还记得去年那批宝藏么?”
曲凝兮一点头:“记得,我从未见过那么多金子。”
那么大的箱子堆满了,还好多个,金光闪闪,夺目璀璨。
“它们对一支军队来说是财富,但是于一个国家而言,就太少了……”
“陛下是在忧虑国库?”她问道。
陆训庭没有否认,轻声漫语的:“岑大将军荐了一个人,乃是东南船王,曾数次跨越大洋彼岸,带来诸多舶来品。”
大泽的舶来品也不是没有,比如琉璃镜,水晶珠一类的。
但是少,只在宫廷和大户人家得见。
“他……是个商人?”曲凝兮抬手替他斟酒,“陛下对海外感兴趣么?”
“光是兴趣不够,”陆训庭轻笑着道:“还得有利益……”
国库的大额收入来自于赋税,若年头不好,国家穷百姓苦,一味的加重商税也不可取。
曲凝兮猜测着问道:“陛下想组建一支皇商队伍?”
两岸贸易,富及一方,自然能给国库增加收入,有船王带领,无疑是事半功倍。
他既然被称作船王,想必有自己的船厂以及技术,要远航并非易事。
而船王是个商户,家里不缺财富,但渴望权力,莫约是想当官。
权力对一个皇帝来说,不过一张口的事情。
倘若商队组成,他们来自于大泽各地,总需要一个人管理,这个人选,很适合有经验的船王。
为了他手中的权力,他定会尽心尽力给大泽带来财富。
“小晚瑜果然聪慧。”陆训庭把杯中酒一饮而尽,长臂一伸,把人揽入怀里,“还有一个好消息,蒙天石死了。”
“什么?”曲凝兮颇为意外:“不是还没讨伐他们……”
“是陆焰
花,”陆训庭轻叹一声:“或许,该叫他岑焰花。”
一声不吭跑了,还去杀了蒙天石。
“他没事吧?他武功如何?”曲凝兮光是听着都感觉心惊肉跳。
“已经找到他了,自然是无事。”陆训庭笑了笑:“那群乌合之众,都不需要出手,自己就撑不下去了。”
普骆甘一旦发现无利可图,势必反目,本就是为利益聚集的贪婪小人,哪有什么道义好讲。
陆训庭似乎喝多了,把曲凝兮圈禁在腿上,两只胳膊牢牢锁住她的细腰。
在后头埋下脑袋,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脖颈处,嘴里低声说了不少。
曲凝兮伸手,白皙的掌心贴上他额际,“会越来越好的,进屋歇着吧?”
内忧外患,想来压力不小,若不做好准备,一旦邻国觉得你好欺负,立马就会露出獠牙。
陆训庭乖乖跟她起身,离开了亭子。
两人移步到室内,他将自己大半重量压在她身上,简直是举步维艰。
曲凝兮让春雀去把醒酒茶拿过来,方才摆酒就备着了,这会儿温热正好入口。
陆训庭却半眯着眼耍赖:“皇后喂我……”
“你这是喝了多少?”曲凝兮瞧他这微醺的状态,有点稀奇。
这酒后劲大,怕他越来越晕乎,她索性捧着碗,用汤匙一点一点喂给他。
陆训庭顺从的张嘴了,只是那两只幽黑的眼眸,片刻不肯从她脸上挪开。
曲凝兮感觉都要被盯出花儿来了。
她轻咳一声,把空碗递给春雀,后者笑嘻嘻退了下去。
陆训庭的手已经不老实了,大掌一把扣住她细白皓腕,直接按到了关键处。
“你碰碰它,你别讨厌它。”
“……”曲凝兮先是一愣,继而红了耳朵,抽了抽爪子,没抽动。
她想不到他竟然这样在意,这茬不是已经揭过了么?
“回答我,晚瑜。”陆训庭又弯着腰弓着身,把自己健硕的身躯往她怀里‘小鸟依人’。
曲凝兮勉强搂住了他,道:“我……没有讨厌。”
“你说谎。”他凑过来,用鼻尖轻蹭她软乎的脸颊。
“我没有说谎。”她复述一遍:“没有讨厌。”只是不大喜欢罢了。
“那你要欢迎它的到来么?”陆训庭更加往下躺了,两手紧紧抱着她的腰背,把自己全然纳入她柔软的怀中。
曲凝兮欲言又止,不欢迎还能怎么样,它还不是要闯进来?
贴着她的家伙还在控诉:“因为你的抵触,它一直在忍耐……”
“忍什么?”她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很是荒谬,它何时忍耐了?
陆训庭自下而上,缓缓撩起眼皮:“那你敢允许么,允许它为所欲为。”
“什么意思……”她好像懂了,又似乎没懂。
陆训庭蹭开了她的衣襟,小狗一样伸出舌尖轻舔,“你是个骗子,今天我不听你的了……”
曲凝兮一阵痒痒,全然不知道眼前这个状若无害的男人,实际上有多么不知餍足。
之前四五次就要她半条命了,醉酒后失去节制的陆训庭告诉她,还能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