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堂主见安德玄这么干脆的就说出来,反而有些不习惯,但仍继续说道:“正是如此,待贤坊的李老板,是二十年前京城那件事的赢家,我们阁主想要自保周全,当然不能招惹这位,更不愿引起朝廷注意。”
“你的意思是说,黑岭帮里的交易,与你们阁主不愿招惹的李宗儒有关?”安德玄问道。
“有关,”崔堂主干脆说道,“冒用翠烟阁名义与黑岭帮谈的事,若是成了,则必然引来待贤坊的注意,老前辈大概知道,十三年前那件事之后,李老板便常年驻守西域,平定都护府的战事,不再过问江湖事务。”
“不再过问?”安德玄说道,“老夫什么都清楚,你不必有所顾虑,老夫和李宗儒,关系也没那么好。”
这话让崔堂主有些没有料到,但仔细一想,安老前辈曾与“一刀二剑”中的荡寇剑关系甚密,如此一来,与待贤坊关系不睦,倒也说得过去,于是说道:“好吧,既是安老前辈这么说,那我也就不必多有顾虑了,李老板自己去了西域之后,培养了两位名动江湖的大侠,扶持了一些江湖门派,这些门派也大多是名门正派,但有意思的是,黑岭帮的秦帮主,虽说做派光明正直,把黑岭帮带入正道,但却不在待贤坊的扶持之列。”
这件事安德玄倒是知道,彼时秦帮主正发愁解决一帮做无本生意的人该怎么改行才能糊口,发愁钱粮之事,但此地位于运粮官道附近,黑岭帮之前做过不少无本买卖,故而虽说秦帮主本人人品得人称赞,但这个黑岭帮实在是不能让人信任,李老板扶持江湖门派,此等内存隐患的门派,是很难入列的。他问道:“你是不是把话题说远了,这些事,与你想说的生意有什么关系?”
崔堂主继续说道:“老前辈有所不知,此地位于向都护府运粮的官道之上,大凡运粮车队,只要有兵丁护卫,寻常江湖门派是不敢动的,但这里情况却不同,这里的那些冒充翠烟阁的人众,当真敢劫官军的粮,不仅如此,还是大张旗鼓地做事,行事手端残忍,就是要让人知晓。”
安德玄倒是没有听说过这件事,起了兴致,问道:“而后呢?”
“而后,正因此地人做事十分不同,也就引起了我们阁主的注意,一番调查之下,我们阁主发觉,这些胆敢劫官军军粮的人,他们劫来的军粮并未向外贩运,他们的人数也不足以消耗这些军粮。”崔堂主说道,“如此一来,这些人就需要一个储存之处,安老前辈,你觉得这秦岭山中,哪个门派对此最为熟悉?”
安德玄点点头,他知道这座无人的山寨里,到处都存放着粮食,但他也没说什么,只是示意自己知道,让崔堂主继续说。
崔堂主说道:“这些便是我们阁主的猜测了,秦帮主缺粮,这些人有粮,若是相互交易,那便一定包含这些事务,但军粮被劫,势必遭到官军进剿,故而在秦帮主身死之后不久,官军便把目标放在了黑岭帮的头上,个中理由,想必秦帮主死后,官军已经查到军粮所在了。”
恰在此时,鲁仲武打开屋门,走了进来,把装有玉环剑的匣子放在了安德玄面前,但不说话,而他身后,他的人也抬着火炭盆子进来,放在了屋内。
安德玄接过匣子,将其打开,对崔堂主说道:“这便是玉环剑了,崔堂主,你还没说你今日来是为何事呢。”
崔堂主眼见匣子中正是玉环剑,也就大概明白了安德玄的意思,今日可以把话都讲清楚了,有什么要求也可以谈,不必多有顾及。他抬起头,看向站在一旁的鲁仲武,看来鲁仲武对两人的话也十分感兴趣。
安德玄见崔堂主看着鲁仲武,于是挥挥手说道:“无妨无妨,谁愿意听都可以,他也可以听,有些事情,和他也有关系,你就说吧。”
安德玄这个态度,崔堂主也不好多说什么,虽然他不喜欢无关的人多听没用的话,但阁主的命令是不得顶撞这位老前辈,那他自然照办,于是他想了想,说道:“我今日来,事情还是比较简单的,在竹林谷取玉环剑,是为了查秦帮主的遗言遗物之中,有没有关于那伙假冒翠烟阁之人的线索,而今日到此地来,也是为了查这个相传隐藏着那伙人劫来军粮的山寨之中,有没有这些人驻守,能不能直接抓一些人审问。”
安德玄点点头,这个理由他是能接受的,不过他还有一个问题:“你说此地是那伙人隐藏军粮所在之处,且还是那位吕朝云小友所说的,你们阁主还相信了这些话,那便是在说,你们阁主清楚能从长城水坞的人那里探听到消息,这里与长城水坞,又有什么关系呢?”
崔堂主说道:“有关系,且关系不小,安老前辈,”他看向一旁的鲁仲武,“此事,还是需要少一些人知道的好。”
鲁仲武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有些事,他也想知道,但安德玄抬起手来,说道:“好,你出去。”
鲁仲武虽然想留下,但他实在是不太敢顶撞安德玄的话,不过他刚才在门外已经看过了,这间屋子墙并不算厚,找个好地方,屋内的话也能听到,说不定自己不在,两个人说的话还会更明白一点,于是他也没多争辩,就这么出去了。
崔堂主就看着鲁仲武出去,心想这位安老前辈的确不凡,他早已看出这个鲁仲武武功不错,行走姿态一看便是常年习武,且收放自如,算是江湖里的准一流人物了,更是带着一大帮手下的“帮主”,但在这位老前辈面前,此人只能低三下四,唯马首是瞻,其中奥妙,崔堂主也就不必多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