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山派见到援兵立时士气大振,玉游子大喜过望,援兵已至,此刻便是歼灭翠烟阁的时机,正待下令向前夹击救回掌门,却忽听来人大声喊道:“长老!南卫山派败了!掌门身死,尚有大股追兵在后!不要再纠缠了,我们败了!”
此言一出,重山派内一片哗然,玉游子大惊失色,脚下一点,施展轻功拜托卞卜儿,冲到来人跟前,方才看清此人是玉珑子门下几个大弟子中的老三,与南卫山派掌门私交甚好,此刻衣冠不整,血污满身,玉游子问道:“你说什么?南卫山派怎么了?翠烟阁的主力在这里,谁打的南卫山?”
那老三停下脚步,喘过气来,颤声说道:“是……江州府的人。”
“什么?”这下玉游子是真的乱了阵脚,“这是怎么回事?那不是我们的人吗?”
老三来不及细说,只是拽着玉游子两臂,说道:“那群官兵上山,只说是奉朝廷旨意,剿灭山中盗匪,二话不说便动起手来,南卫山掌门尚未争辩,便被来人弩箭射倒,我等拼死杀出一条血路,回来报信,官兵就在后面,马上就上山了,长老,快走吧!”
听到此言,重山派内乱作一团,先前翠烟阁放上山来那些报信的人,只说各个门派遇袭,门派内众人还只当是扰乱军心,不以为意,此刻南卫山派被官军的人攻击,那恐怕江州再无重山派立足之地了,一时间那些门人弟子们无头苍蝇般来回奔走。玉游子虽知重山派有待贤坊作为朝中靠山,但乱军之中,根本来不及细想,又想起先前罗舟的警告,当机立断,喊道:“游松观的人!随我救出掌门!玉矶子长老,你带人从后山撤走!”
玉矶子听得他喊,点头赞成,抽身从庞猛的缠斗中脱身而出,退往自己弟子那边,庞猛也不追击,只是守在张堂主前,看着玉矶子跑回人群当中。
那边玉矶子还未下令退走,玉珑子长老门下的弟子们已然争先恐后,退往后山,这三门之中,只有玉珑子门下的人与权贵之间关系最深,若是官军上山清剿,他们非得和重山派撇清关系不可,否则倒霉的可是自己背后各个大家,于是溃逃之势立时扩散开来,可称一溃千里,玉矶子想要组织边打边退,却被这些人裹挟着,什么都做不了,翠烟阁从后不断追杀,一时间血流成河。
陈掌门被张堂主所制,听得援军上山之时,他看着张堂主脸上的喜色便觉不妙,听到南卫山派被官军所灭的消息,他马上便知其中谎话,他的结拜兄弟在待贤坊中任管家,若是官军真有意铲除重山派,绝无可能没半点风声,张堂主方才历数前代掌门之事,只是为了让这个消息更可信,他正待大声叫喊,却被张堂主卡住脖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眼看重山派门人溃不成军,他又急又气,突然又是一阵骚动,后山几处院落突然火起,原来刚一进山门,素色堂的骆香主便带了几个攀爬好手从山崖间攀过,待到重山派人众仓皇退走之时,便在后山四处放火,这下重山派再无战意,仓皇逃命,与乱民再无任何区别。张堂主满意地点了点头,做了个手势,示意庞猛过来看住陈掌门,自己去料理了还在拼命想要救回掌门的玉游子长老。
陈掌门深知玉游子长老功力远不及张堂主,自己完全无能为力,只盼他能自己脱身逃走便好,只是看着山中乱象,他只能痛苦地闭上了眼睛,重山派百年历史,六代掌门,今日要毁在自己之手了。庞猛看他痛苦的样子,笑了笑,将他嘴巴封上,用绳索绑好,说道:“放心吧,陈掌门,我们堂主会让你的这些门人好好下山的。”
陈掌门看向庞猛,庞猛在他身旁坐下,说道:“不给他们逃命的生路,他们拼命反扑,反倒不好,我们堂主安排了人在后山,只需要放人就好了,我们在后追杀,下山之后,他们各寻生路,我们再逐一击破,重山派山门陷落,再无威信可言,剩的门人再多也只能苟且偷生,再也不敢自称是重山派的人了。这一仗,陈掌门,你们败了。”
陈掌门向他身后看去,玉游子救人心切,没想到张堂主突施偷袭,手中拂尘被其绞断,自己与张堂主对了两掌,内力不及,深受内伤,急火攻心之下口中吐血,被弟子拼命救出,往后山跑去,张堂主也不追赶,只是看着着火的重山派宅落,说道:“积薪百年楼栈起,却作焦瓦一旦间。”
一声长叹,重山派,败了。
当下,大漠,军营中。
何容一声叹息,说道:“如此说来,你给重山派报警,是他们早已计划好的,只为攻心,若是你先将警告告知陈掌门,照实说了江州太守给魏相的信,他只会对官兵进剿这件事信的更彻底吧。”
罗舟低着头,无颜抬头面对何容,只是说道:“此事之后,我自知犯下大错,不敢返回父亲那里,也不敢将自己涉身翠烟阁之事告知亲王。”
何容不置可否,只是问道:“裳羽姑娘,你葬在哪里了?”
罗舟低声说道:“在罗家墓地之外,一处山洞之中,我在附近买了棺椁,将她暂时葬在那里,师兄,罗舟自知罪无可恕,只盼自己死后,能与裳羽合葬一处,师兄,我……”
何容抬手制止了他,说道:“这件事不必再说,我会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