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对老人看起来是杜栩的爷爷奶奶,虞瑜不太想和他打招呼,前几天杜母的热情让他记忆犹新,甚至有生之年都不想再走进杜栩家的大门。
他不想打招呼,有人迫不及待地“认亲”。
杜栩从电梯那比镜子还亮的门上看见了虞瑜的倒影,把左手上的两兜水果换到右手,搂着虞瑜的肩膀对他祖父母介绍道:“这我同桌,年级第一!”
杜奶奶显然早就听过虞瑜的名字,“你就是杜栩整天念叨的那个虞瑜啊,我早就想见见你了!”
这时电梯的门开了,下楼的人群走干净他们才进去。
电梯的楼层数一层一层往上跳,几乎每一楼都会停上半分钟。杜奶奶说的话比起她儿媳妇简直是升级版本,连最新的“举报犯规”都收录进去了。虞瑜的手指缠着装花生米的袋子提手,懒得去想杜栩到底和他家人说了多少关于自己的事。
红色的数字停在十一,虞瑜和杜奶奶礼貌地道了别就往外走。走了几步他一回头,杜家三口人也和他朝一个方向走。
杜奶奶乐呵呵地说:“哎,说起来我那个朋友也姓虞,真是有缘分啊!”
虞瑜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个预感在四人同时站定在虞老爷子的病房门前时得到了证实。
杜栩在一片寂静中尴尬地笑了两声:“这么巧?”
是啊,真巧。
虞瑜推开门,叫了声“爷爷”。
“小瑜来啦,快坐——” 虞老爷子已经吃过晚饭,正在看电视,见孙子和朋友都来探望,嘴都要咧到后脑勺上了,“老杜我说你,大冷天的来就来了,带这么东西干嘛,多沉啊!”
“沉啥啊,都是我家小子拎着的,他有劲儿,不怕累!”
虞瑜默默退到一边,看着杜栩的爷爷和虞老爷子手握手,带着两国领导人热情会晤的架势唠起家常。
虞老爷子唠了几句才想起来病房里的两个小辈,接过虞瑜来来的花生米,往他们手里一人塞了个苹果,“老杜,这是你孙子吧?长得人高马大,一看就是个爱锻炼的,哪像我们小瑜,一个假期恨不得在屋里扎根。”
杜爷爷谦虚地摆手:“哪啊!要不是小瑜,我们家那臭小子期中指不定考成什么熊样呢!”
杜栩的表情似乎被虞瑜同化了,两人在病房角落的小沙发上排排坐分果果,安静地听着三个老年人天南海北地扯,互相把对方的孙子夸上天。
他现在满脑子只有三个大字:见、家、长。
他妈已经见过虞瑜了,喜欢得恨不得能和虞家换儿子。
他爸……虽然没见过,但没关系,他妈喜欢的他爸都喜欢。
至于他家老头老太婆……杜栩几乎从他奶奶眼里看到了满满的嫌弃——为什么好孙子都是别人家的呢?
杜栩心说,您过年的时候可以去抢柱头香,求佛祖保佑您孙子能把他拐回家,变成您家的。
杜栩听了一会老年人真心实意的互吹,用胳膊肘捅了捅虞瑜:“你和你爷爷说过我踢球好?”
虞瑜咬了口苹果:“随口提过。”
三个老人聊得火热,不知不觉就到了医院规定的探病时间。
杜家的爷爷奶奶和虞老爷子分别得依依不舍,约好了等他出院一定要两家一起约个饭。
杜栩拉着虞瑜先和老人道别,先去等电梯。
虞瑜手机的音乐关了,耳机还在耳骨上卡着,蓝莹莹的一点亮光吸引了杜栩的注意。他突然伸手去摸虞瑜的耳朵,“这啥?耳环?”
虞瑜往后一躲:“蓝牙耳机。”
杜栩凑近了些:“还挺好看,不过被头发挡住了,看不太清。要不我帮你把鬓角剪短点?”
虞瑜想到刚开学半个月这人就把自己刘海剪了的事,脸顿时黑了:“别提头发。”现在是十一楼,我不想把你从窗户扔下去做自由落体运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