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头一个小人,就是昨夜在草丛里埋伏的仆人,眼里挤不出眼泪,在那里干吼着说:“大人!你有所不知,小人本是阎府仆人,昨日见闻此人伙同几个贼汉,闯到阎府庄子里杀人,将我家老爷,并几十个典狱司的公差一发杀了,小人逃得性命,和几个庄里兄弟躲在草丛里,把他拿了,不曾料想这贼反抗,杀了一个兄弟,请大人替小人做主!为我家老爷求个在天之灵!”
好一个在天之灵!果真是江湖险恶,这仆人真一个脸皮之厚,硬是把杀阎逊的事推到施云彪身上。
知寨又问道:“那你可亲眼看真实了?”
仆人眼皮一眨,他心里发虚,可既然把这罪都推到
他身上了,倒不如推个干干净净!
于是对知寨说道:“禀大人,小人看得真真切切,不但如此,这贼杀人后还去后院点起火把,把阎府内外烧得通透,尸骨无存了。”
又说道:“还有尸首在此,凶器在上,望大人明断,还我老爷公正。”
知寨叫人呈上物证,只是太刀一把,上面有些血迹,是那仆人的,还有那仆人的尸首,也被抬上堂前。
仵作验了尸首,回禀知寨道:“大人,此刀与尸首伤痕吻合,可说明尸首确实死于此刀之下。”
知寨听得,大骂道:“你这泼贼!胆大包天!竟敢在本官辖地妄自杀人放火,置我天子法律于无物!来人,给我打这厮!”
这施云彪一听,眼里早已泪痕两道,哀求说道:“大人自有明鉴,除了仆人,其他人小人一应没杀,小人去阎府,只是可怜我家母亲没米下锅,去讨回粮钱,好去市集换些米饭给母亲填饱肚子,小人之前多番前去,都受尽阎府白眼,几次把小人撵走,若不是母
亲已两天没吃过油水,以小人的身份,谁又曾想去那阎府上再被羞辱?大人请求明鉴!”
堂下的百姓听得动情处,也把眉头一皱,鼻头一酸,可怜这汉子来。
忍风早已气满填胸,一腔怒火。巴不得一刀杀了这仆人和这知寨,只是被耶律如烟劝住,不能前进。
知寨听得,生怕施云彪再说些实情出来,这一下死心,骂道:“你这贼厮,前后供词不一,刚才却说认罪,现在又说为了讨粮,莫是要瞒本官,左右,给我加力打这厮!”
说完,左右公差把施云彪架起,拖到一条长板凳上,看到知寨大人震怒,官差哪敢留手?但也可怜这铁骨铮铮的汉子,听他刚才说的话,多半不像是假话,再说了,谁不是爹娘生的孩子,官差也都是血肉做的人,水火棍一下,下手虽重,到了点就放轻了,就是要装作给知寨看的。
忍风满腔怒火,他虽冷静,可也见不得这般情景,施云彪被打得血肉模糊,也咬牙不供出他们三个人,
令他心头好生敬佩。
这打得七八十棍,施云彪口吐鲜血,若不是官差留情,少则数棍,多则十数棍,他早该一命呜呼了。
知寨看此人打得差不多了,喝令停止,传主薄石清问道:“石主薄,这该如何判决?”
石清一心要救他,对知寨说道:“大人,此人虽然杀人,可也是为了一片孝心,孔孟之礼至重孝道,依在下所见,还是免了死罪,发配沙门岛充军,如何?”
堂下的阎逊仆人一听只是发配,连声苦求道:“大人,杀人偿命,更何况老爷对小人有恩,求大人三思啊!”
知寨以前就和阎逊有过交情,也想这人死了,好向沈相交差,于是一纸判决道:
案犯施云彪杀害朝廷命官阎逊,并一庄典狱司卒,其罪当诛,本应按秋时问斩,无奈此贼胆大包天,杀人纵火,屠戮忠良,今特选定明日正午,差刽子手问斩,不得有误!
众人听了判决,无不落泪,忍风被如烟扯住,知寨喝叫退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