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肖跟着问道，“常兄，你是不是不太喜欢你这个义兄啊？”

江常胜闻言回了一句，“他对我挺好的，小时候每次来当阳城的时候，都会给我带各种我喜欢的礼物，我在别人那里要是吃了苦头受了气，不管多远，他总会跑回来替我出头。”

卢肖又跟着问了一句，“那你为什么之前要说他算是你的长兄呢？”

“难道你在心里不认可他吗？”

江常胜：“我先前有说过这样的话吗？”

江常胜继续钓起鱼来，卢肖见江常胜没有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也没有继续死缠乱打追问个不停。

江常胜钓着鱼，忽然回想起了当初的那一年。

义兄朱山鹿一战平魔的时候，当天是由西蟒王江业亲自在阵前督军观战，一起同行的时候正好带着自己，自己有幸亲眼见证了那一幕。

江业摸着江常胜的脑袋在阵前眯着眼睛笑道，“我儿好好看着，你的兄长是怎么击溃这些妖人的。”

“你这个哥哥是个大了不起的人，在今后的二十年内，他绝对可当世无第二，天下无双。你得好好学学，今天可得睁大眼睛看好了，记住喽。”

说这番话的时候，江常胜正睁大眼睛看着朱山鹿将那些妖族家眷一个个从阵中拖到阵前。

江常胜很清晰地回忆起，朱山鹿先是将那些妇人放出去后，紧接着派弓箭手将疯狂逃回自家阵营的妇人们全部从背后射死。

一抬手，迷蒙箭雨袭出，妖妇噗噗倒下。

紧接着便是孩童，妖族孩童和人类孩童其实说起来没多大差别，除了外貌形体不太一样之外，他们面对那样的场

景时，都是一样的恐惧和绝望，一样的竭嘶底里。

只要哪个孩童在哭，朱山鹿就会立刻派人拔掉他们那吵闹的舌头。

不是割，更不是摘，而是粗暴之极的生生拔掉，血流一地，泪流满面，嘶嚎震天。

那一日的大军阵前，冷酷残忍到大多数常人难以忍受。

不论是男孩还是女孩，无一例外最后都死在了军阵之前，其中有一个跟那时的江常胜差不多大的男孩，那男孩看到自己同伴的下场后，不哭不笑，眼神里有着的仅仅是对生的木讷，对死的绝望，最后他毅然决然地朝人类军阵的方向冲了过来。

难忘那一幕，他嚎起嗓子大叫着奔跑的时候，中军台上观战的江常胜身子哆嗦了好几下。

这个男孩是死的最为惨烈的，他不是被刀剑斧镬给砍死的，而是连高高在上的朱山鹿碰都没碰到，就被一个前军大将的爪黄飞电，一蹄子给圆碌碌的脑袋踹离了身子。

妖族的十万大军咆哮着冲杀过来的时候，江业正在为妖族中招而拍手称快，朱山鹿和冷莽军正在战场上与妖族浴血奋战。

同一时刻，并没有人关心十四岁的江常胜站在中军台上，看着那血肉横飞的冷酷战场一退再退，最后在一旁吐的

有多么一塌糊涂。

也自然没有人会知道江常胜那一日身子哆嗦的有多难受，眼泪多少次在眼眶里打转。

大多数人记得是，三个时辰的激战过后，一身是血的朱山鹿带着诸位将军回营报功时，江业满是赞不绝口的话语和丰厚优渥的奖赏，还有自那日起朱山鹿风头更盛的名望。

大帐之中，朱山鹿还来不及回营休息，就一脸兴奋地跑到了江常胜的身前笑道：“常胜，你怎么来了？”

他伸出满是鲜血的手拍了拍江常胜的肩膀，“常胜，我这一仗可打的漂亮？”

十四岁的江常胜那一日肤色略有鱼白，轻轻咧嘴，歪头一笑。

“哥哥之计谋勇略，世无第二。”

“天下无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