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榭雅阁前,卢肖看着江常胜的背影说道:“以前我以为行路难,是难在风吹浪打,山高路远。”
“后来直到碰到琴儿才明白古人诚不欺我,行路难,不在山,不在水,而在人情反覆间。”
“再接着,那一日我对上那个银镰男子的时候,忽然又发现,原来行路难,最难的便是往返来回间。”
“常兄,其实不瞒你说,那一日我真的很害怕,你让我跑,我骑着盛世跑出去了八百米,有一道雷在我身后炸了起来,把我吓得从马背上滚了下去。”
“我坐在地上看着桃林方向的你全身都在抖,我想回去救你,可我又怕成为你的累赘,我既想留在原地驻足等待,却又害怕等待之后换来的是难以想象的结局。”
“那一刻的我不知道如何抉择,不知道怎么做才是对的。”
“后来天上又响了一道雷,我就想再大不了横竖就是一个死字,所以就骑着盛世赶了回去。”
“现在我很高兴,我做了正确的选择,如果那一日我权听你的话骑着盛世独自逃脱了,即便最后活了下来,我也不会有半分开心和庆幸。”
“常兄,那一日我的表现还算是可以吧。”
卢肖说到这里时,像是一个心满意足正在邀功请赏的小孩子,他笑的脸上的绷带都给撑开了,看得出来,那一天没有跟人耍嘴皮子而是全凭动手这件事让他很是满足,这样的战斗经历,也许对于在刀尖上闯生活的人来说是小事,但对一个试图以讲道理改天下的小书生来说,很是珍惜难得,是宝贵的阅历。
正坐在水榭石阶上钓鱼的江常胜听到这番话没有回头,而是摆弄着鱼竿不急不缓地说了一句,“这次是你运气好,下次可就不一定了,以后再碰到这种事,只管跑就是了,有多远跑多远。”
卢肖一脸懊恼地问道:“常兄,我当真就这么没用吗?只能当一个累赘吗?”
江常胜一甩鱼竿,冷冷地说笑道。
“你知道在军队里,伍士长教给所有新丁的第一堂课是什么吗?”
“我不知道。”
“第一堂课说白了就只有三句话。”
“生存,生存,还是他娘的生存。”
“保存实力,努力活下去,就是最厉害的本事。”
卢肖歪着脑袋一脸不解的问道。
“常兄,那你为什么每次碰到事情的时候自己不逃?一点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和性命?”
江常胜:“伍士长教给所有新丁的第二堂课叫做置之死地而后生。”
“当你意识到躲避和逃跑是没有生还希望的时候,就得当自己死了,才能活下来。”
“说来倒巧,我南下这一路走过来时碰到的那些个坎,碰到的那些个事。”
“都由不得我躲,由不得我跑。”
说到这里,江常胜微微一叹,认真看向卢肖再道。
“小结巴,你不一样,你有属于你的事要做,一些只有你才能做到的事。”
“我希望如果有一天再碰到危险了,你不是只想着搭上一条烂命跟我一起陪葬,而是想着怎样更好的活下去,帮我报仇,帮我实现我未完的愿望,还有你的理想。”
“你明白了吗?”
卢肖听到这里,有些感动,有些紧张,认真地点了点头。
他若有所思地又问道,“常兄,那一般伍士长教新丁们的第三堂课是什么?”
湖泊里的青白红黄鲤游来游去,江常胜自始至终都没有
钓上过一条来,他看起来也不着急,一边钓着鱼一边回答卢肖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