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常胜顿时脸色一阴正欲发作,但一想到船夫大爷一天挣钱也不容易,要是出了摩擦他肯定首当其冲是牺牲品,于是江常胜强忍着没有发作,“这位爷真对不住了,在下没有半分顶撞您的意思,更不敢拂了您的面子,只是这匹马确实跟我有了浓厚情谊,不能卖,还望这位爷饶了在下。”
江常胜眼睛一转,“我身上还有五两银子,这里是四两,还请您拿去,就当小的请你喝茶,别跟小的一般见识。”
江常胜的身上还有一百多两银子,当然不能全拿出来了,否则只会引起对方的贪得无厌,故意摆低姿态这样做只为尽快地把事平了。
男人接过三两银子一笑道,“呦喝,还挺会来事的,嘴也甜,给我四两,你只留一两吗?那可真是对不住了啊,你现在肯定是要去江城吧,江城的东西可贵,到时候没钱花可别怪我啊。”
江常胜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这个为首男人的气机是天启
境七层,确实有张狂的资本,黑船上他的那些手下们个个一脸凶相,最差的也是地听境八层,这连云寨确实有些实力,就这么一条船上的人马,就堪比一些三流小门派。
江常胜本以为说了好话,给了银子,这事应该算了。
但为首大汉子前一秒还笑眯眯的,下一秒翻脸比翻书还快。
“四两银子就想打发爷爷我?你把我当什么了?我缺这四两银子?”
说完这句话他直接将银子摔在了江常胜身上,掉落在船。
江常胜当场脸色就有些变了。
船夫大爷连忙走上来小心说道,“这位爷,平时不是一直有规矩吗?只收规费,不问过路客人索要财物的吗?今天怎么…”
男人听到船夫这句话当场就一脸暴怒。
‘啪’一耳光就甩在了船夫的脸上,“你算什么东西?有你说话的份?”
“老子今天心情好,心情不好的话,别说规费,你这条船,他这条马还不都是老子的?”
“就你他妈的屁话多是不?”
船夫已经快五十岁的人了,被这一耳光抽的当场吐血掉
了好几颗牙齿,倒在船上哆嗦着一脸惊恐。
江常胜连忙扶起船夫,这一刻的江常胜实在是想召唤出铩羽箭将他的头穿一个窟窿,再以百岁荣华万代杀他个片甲不留。
但是船夫大爷的一个动作让江常胜忍了。
他轻轻地抓住了江常胜的手,眼睛里满是哀求之色在示意着。
背后的男人一脸不耐烦道,“喂,小子,说说吧,你这匹马怎么卖?”
“我这是给你机会,给你脸,你想清楚再回我。”
盛世对于江常胜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在他的眼里,就算是用这天底下最好的宝贝,最好的功法,最强大的史诗级神兵来换,自己也不会让出盛世。
当初和陈尚山初次见面,连那个号称‘落凤’的一代传奇都想问自己要盛世,自己都顶住了压力没给,更别说这些连云寨的匪人了。
在别人的眼里,盛世是传说中的神马,是一变麒麟二变真龙的神兽。
而在江常胜的眼睛里,它是自己的朋友,是一个迄今为止陪自己走了一万三千多里路的哥们。
多少个孤独的夜晚?自己和盛世相偎而眠。
多少个寂寞的白日,自己和盛世侃侃而谈。
盛世能听懂自己在说什么,自己能明白到盛世在想什么。
这一万三千多里的泱泱路途,如果没有盛世,自己只凭着肉身之力,怎能越过那一座座高山,怎能走过那一片片辽阔草原。
无数次风雨雷电之中,是谁带着江常胜寻找栖身之地?
无数次饥寒交迫之中,又是为江常胜寻来甘瓜与露水?
如果没有盛世屡次在危难紧急之中的挺身而出,自己恐怕早就魂归南山。
有时候,盛世又像是一个爱耍脾气的孩子,像是自己的弟弟,总少不了自己的轻轻敲打或是柔声慰藉。
盛世的名字是自己起的,现如今才三岁的它有在许多时候又像是自己的孩子。
江常胜不是一个爱发誓的人,但他的心中早有了定数,倘若这世上谁想动盛世,就要先弄死自己!
哪怕是苍天和青天的意志也不行!
如若某日里,上天要绝盛世,那么自己就算拼了这一生造化,也要与天一试,逆天而行。
为首汉子直接踢了江常胜一脚。
“喂,愣着干嘛,想清楚没有,卖多少钱?快点,老子
忙着呢。”
背对着几人的江常胜脸色阴沉无比,杀机外泄站起身来。
但是忽然听到盛世冲着自己轻叫了一声。
江常胜听到了盛世的心声,它是在跟自己说,先把船夫大爷安顿好,自己可以先跟这拨人走,没事,等你。
盛世的善解人意让江常胜的心顿时柔和了起来。
无人可见,江常胜嘴角的那一撇似笑非笑。
如果这个样子被李唐那胖子看到了,一定会搓着手暗自噤声。
自打两人勾肩搭背起,江常胜每次这番脸色时,一定会有一个人最后哭爹喊娘地跪在地上。
“这位爷,既然您这么喜欢这匹马,可以,我希望您可以好好待它,您开个价吧。”
为首男子再次变脸,笑盈盈地说道,“想通了?”
“想通了。”
“算你识相。”
“诺,地上这银子就是给你的价。”
江常胜一低头,自己刚才那被扔在地上的四两银子闪闪发光,很是刺眼。
“走咯。”
为首汉子一拍盛世,盛世很自觉地跳上了大船。
看着开始远去的盛世,江常胜像是变了一个人,再也不是那个唯唯诺诺小心翼翼的书生了。
眉如风,眸如雪。
一双唇冷冷如百岁荣华之刀锋。
身形挺拔,乍一看,如有万代之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