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时候,受伤之后很快就能彻底痊愈,可是现在真的不行了。
我这才发现,我这段日子里一直都忘记喝药了。
我这才发现,我已经很久没有回家去了,已经好久没有见到她了。
这天夜里我睡觉的时候,做了一个梦。
忽然梦到潘霜先我一步走了。
这个梦吓醒了我,全身大汗失魂落魄。
半夜里,到处都静悄悄的,我再也睡不着了,再也坐不住了。
于那一刹那间,我终于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想通了。
我终于明白我这一辈子犯的最大错误是什么,我知道,我不能再继续错下去了。
我想到了一句老话。
逝者已逝,生者如斯。
我开始奔袭,连夜赶回东土里去。
终于,我有些狼狈地赶回了我熟悉的那个家。
到地方的时候正值傍晚,我站在家门口,正巧看到她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我忽然看到她的头发又白了些许,我还清晰地记得她年轻时的模样,每次给我送饭的时候都会一脸羞涩,也不管我能不能吃得下,总做那么多。
你跟她说,不用做这么多,她还不听,变着法子给你加菜。
女人都是这样冥顽不灵的吗?
她正踮着脚尖在门口帮我留灯。
于转身之际,她看到了我。
还是那个熟悉的声音,“回来啦。”
我没说话,只是在稍稍停顿之后奔跑向她。
我开始拥抱她,吻她,从房门口到客厅,再从客厅到卧室里。
她的神情有些慌乱,她的回应有些急促和无措。
“老黄,你,你干嘛呢…”
“门口有娃娃们在看着呢!”
我回头看了一眼,果不其然,有几个小娃娃在门口偷看。
我笑了笑,心想管他呢。
我开始不顾一切地给予她,索要她。
她开始有些抵触,可是后来像雪一样开始融化。
两个五十来岁的人就这样简单的,粗暴的,笨拙的,吃力的,激烈的在一起回应着对方。
多少年了?
我记不清了。
潘霜有眼泪不断流了下来,滚烫烫的。
她的呼吸一度急促无比,声音忽而迷离,忽而高亢。
原来那个中滋味,竟是这般模样。
我姓黄,名华林,今年五十四岁。
今天是个好天气。
此时的我正站在神木县的县衙前,看着牌匾上高高悬起的那四个字。
正大光明。
我回了回头。
潘霜正站在远处看着我,冲我摆了摆手。
我笑了笑,深呼了一口气,也摆了摆手。
我记得那天走进去的时候。
那太阳,真的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