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见清脆的叮铃声。
八龙口中的珠子滑落到龙腹内。
文士双手端上一杯茶递到了李唐的面前。
还真如传说一般,整间房子顿时充斥着清雅不散的茶香,闻者皆是身心放松,沉溺其中。
李唐也不客气,接过这杯茶水囫囵吞枣一口喝下。
没有半点品茶的德相,满是粗鄙的模样。
一抹嘴。
“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嘛,天下茶水都一个味。”
文士看到这一幕,脸上有一丝尴尬之色闪过,却不敢有丝毫怠慢,赶紧拍起马屁来。
“李公子高见,高见啊。”
“这天下茶水还真都是一个味。”
“李公子不愧是这世间少有的通透之人。”
“只是简单一句话,道尽了多少山山水水啊。”
李唐轻哼了一声,一脸的不屑。
往椅子上一躺出声道:“闲话少说吧,徐筹大人怎么突然就想起我来了?”
文士连忙清了清嗓子,凑到李唐的耳边小声说了起来。
“李公子,徐大人的儿子不争气净给他添麻烦,让他头疼的紧。”
“这不,前些日子强暴了一个民女,犯了事。”
李唐听到这句话冷笑了起来。
“民女?”
“徐筹大人官居四品知府,如果真只是强暴了一个民女的话,这等事需要让人从尘州跑到中州来找我?”
“他这官白当了?连自己的儿子都管不了?连这点事都处理不好?”
“立刻滚回去传话。”
“老子没那么多闲工夫。”
文士顿时满头大汗,连忙又压低了一分声音。
“李公子慧眼如炬,果然什么都瞒不住您。”
“我家徐少爷强暴的不是别人,是尘州三品官衔陈尚书的外甥女。”
“陈尚书和我家家主是死对头,这次的事对方强硬的狠,势要撕破脸皮。”
“这不,我家少爷前天已经被抓进大牢里了,听说被大刑伺候皮开肉绽,再过几天就要定罪杀头。”
“李公子您可不知道,我家老爷一脉单传就这么一个儿子,这几天他痛心地是吃吃不下睡睡不着。”
“连下跪磕头都试过了,但对方就是不松口,不给一点私下解决的机会。”
文士每说一句话,身子就要更低一寸。
“李公子,您看能不能有时间捎句话,从中调和一下。”
“给我家少爷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
李唐眯起眸子不说话。
“李公子,我家徐大人以前给李征大人当过小半年的文吏。”
文士最后又补充了一句。
李唐睁开眼睛寒光乍现。
“你他妈还有脸敢跟我说这个?”
“还不嫌丢人是不?”
“还要丢到我们家来?”
“或是让我们跟着你们一起丢脸?”
文士战战兢兢摇摇欲坠,差点整个人瘫软在地。
“冤枉啊李公子!”
“在下绝对没有那个意思。”
“小的只是想说…”
李唐一声怒斥。
“闭嘴,滚。”
文士慌慌张张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李唐见他不走,又是一声冷哼。
“还不走?找死?”
文士忽然眼泪鼻涕一齐就出来了。
“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李公子您有所不知。”
“徐大人这次吩咐小的一定要好好拜访您。”
“都怪小的嘴拙,不会说话。”
“小的要是搞砸了,回去以后全家上下七口人以后可怎么活啊?”
“我家徐大人常说,他是三生修来的福气,曾经能够跟着李大人身边呆了小半年。”
“不管是平时还是逢年过节,他总是跟我们说,李大人是他这辈子最敬重的人,他一生不求荣华富贵,只求能够勉强跟上李大人的步伐,为李大人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这次少爷出了这样的事,我家徐大人已经无颜面对尘州的父老乡亲了。”
“更是没有半点颜面踏入中州一步,和别人说他以前给李大人做过文吏。”
李唐一瞪眼。
“你他妈的这是在威胁我?”
文士脸色一滞,整个人结结巴巴什么话都不会说了。
“我我我我我…”
“我真的没有那个意思啊!”
“误会啊李公子!”
“我就是想说…”
一边哭一边自己掌嘴起来。
看起来悲痛无比。
李唐眉头一皱一摆手。
“别他妈哭哭啼啼的了,烦不烦?”
“他奶奶的,徐筹他儿子儿子管不好,官不会当也就算了,连他妈的找个人来说事都找个你这样不会说话的废物。”
“好了,这事我知道了,回去告诉徐筹还有他儿子,以后把吃相做好,屁股擦干净。”
“今天就这么一次,再有下次,让他自己直接卸掉官帽官服滚回乡下种地。”
“他妈的这都是什么破事。”
“滚!”
文士身子一震不停地磕起头来,结结巴巴不敢再多说两句话,生怕说错了,连忙屁滚尿流地离开了屋子。
椅子上的李唐一脸不耐烦,许久后又是一声暴吼。
“阿龙!进来。”
一个肃杀男子走进了屋子。
“以后这些乌七八糟的人不要随便放进来。”
“否则唯你试问。”
被称呼为阿龙的男子点了点头。
“对了,少爷。”
“今天还有两个人想要来拜访您。”
“谁?”
“一个是清州县的吕公子,说和您是朋友要来看望您。”
“吕公子?哪个吕公子?我怎么不记得了?”
阿龙走上前提醒了一句。
“就是那个去年和您一起喝过两次酒的吕轻风,您可能忘了,我还记得他。”
“哦?是么?”
“他来探望我干嘛?”
阿龙小声地说了起来。
“这个家伙之前是在清州县的明院里做事,现在从县里上调到郡里的明院去了。”
“我估摸着他是想和您联系下感情吧。”
李唐眉头一挤。
“就说我有事不在。”
“还有一个呢?”
“还有一个是离州境内棱水郡的明刺史,远道而来后李大人没见到,说是顺道有礼物想带给
您。”
“哦,就说我病了见不了客,替我答谢一下,礼物搁那里吧。”
“好的,在下知道了。”
“都是些什么破事,真没劲。”
李唐啐了一口。
如果有人看到这一幕一定会瞠目结舌,被李唐的口气所折服。
堂堂四品官衔的知府派人来央求他,在他的眼睛里竟然都是乌七八糟的货色?
想要“联系感情”的小干事不理睬也可以理解,但一个郡的明刺史带着礼物来探望他,竟然也是没劲的破事?
我滴乖乖,这架子也太大了吧,装逼吗?
如果人们了解李唐的话,就会知道他还真不是在徒有其表的大放厥词。
往日有言过,西北之体系为三司制。
军队独立在外,然后是一府两院分管而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