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需要瞪一眼，哪里还敢有鬼？”

“只需要咳嗽一声，哪只鬼敢露头吭声？“

老管家的一口黄牙，烟枪嗓说起话来满是刀剑的味道。

让儿时的江常胜，在那一刻听得心潮澎湃。

“这世上，比起让人害怕的鬼来。”

“更畏惧的，是那些让天地都战栗的人。”

“常胜，你记住一句话。”

王伯伯顿了顿，忽然喃喃而笑，仿佛回忆起了什么一般，紧接着掷地有声气冲斗牛。

“男子汉大丈夫，当三尺青锋怀天下，一骑白马开吴疆。”

“人挡杀人，鬼挡灭鬼！”

“什么魑魅魍魉，妖魔鬼怪？”

“不过都是区区宵小，何足挂齿，难登大雅之堂，可笑可笑，怪哉怪哉？”

江常胜永远忘不了那一幕，那个看起来仿佛被一阵轻风都能吹倒的王老管家，弯曲的脊背之上，仿佛天塌下来也扛的起。

回忆到这里，江常胜回过神来，看着面前的两两。

只听两两一字一句的道来沉香村古怪的缘由。

“常玉先生，我们沉香村，以前是一个很不错的村子，家家户户安居乐业，真的是很好很好

的那种。”

“那个时候，沉香村每天还没有这么大的雾与霾。”

“我记得我五岁的时候，村子里的大人们常年都在外劳作。”

“我们沉香村，由于在北郡里属于偏远地带，地势低洼，土地难以耕种，天公往往也不作美，常年阴雨。”

“所以大人们，基本都是在附近的镇县劳作，稍微远的，还有在北郡的雾城里工作的。”

“如果我们这里的人想要出去外面的世界，会遭遇很多危险地带，比如说周边的沼泽，丛林也有很多毒虫猛兽，更是要跨大河，走过悬崖，所以我们这里的人想要出去劳作或是买卖挣钱，是真的很难，经常会有人丧命在半路上。”

“后来，村子里有老人告诉大家，只要供养五路大仙，我们就能安全的出去。”

“五路大仙，狐黄白柳灰，分别指的是狐狸、黄鼠狼、刺尾、蛇、老鼠。”

“传说中，五路大仙各个法力无边，只要有他们的保佑，我们就能安心的生活与外出。”

“而想要供奉五路大仙，就必须要在林中设一座它们的庙堂，供上他们的祖像。”

“然后每年在规定的时间里，为他们供奉上各种各样的祭品，比如说铜钱，金子，还有鸡鸭鱼肉等等。”

两两认真的诉说着，江常胜安静的听着。

“常玉先生，你知道吗？真的有五路大仙，我亲眼见过他们显灵呢，那些供奉的祭祀品，每当被送进庙堂后，人们跪地祈祷一番，只要一抬头那些祭祀品就会神奇的消逝。而五路大仙的

祖像更是会变化，它们的眼睛里便会神奇的流出眼泪。”

“每一尊祖像的下方，都有一只碗，他们的眼泪开始一滴一滴的流下，会盛满整碗。”

“而盛满期间，也就是村子里的人立刻出发前往外界的时候。”

“村子里的人每当在这个时候出去，都不会有任何生命危险，都会安全的抵达目的地呢。”

江常胜忍不住问道。

“真有其事？”

“真的，我从小每年都参加祭祀，亲眼所见呢。”

两两的眼睛里焕发出一阵光彩，紧接着又暗淡了下来。

“但是…”

“在我九岁那年，五路大仙生气了。”

“我们村子开始形成一个默契，那就是只有当五路大仙流出眼泪的时候，我们才会出去。”

“如果供奉祭祀之后，五路大仙没有流出眼泪，那么我们便不能出去。”

“而那一年，我们一直在不停地供奉五路大仙，大仙却一直没有给我们任何指示。”

“他们一直都没有流眼泪。”

“但是人们需要生活，如果不出去劳作，不去买卖物品的话，我们就会失去补给等，然后饿死困死在村子里。”

“然后叔叔伯伯们有一天终于忍不住了，一群人出去了。”

“那一次出行很是平安，除了少数人受了点小伤之外，大多数人都安全无恙。”

“从那一次之后，村子里的人开始越来越少供奉五路大仙了。”

江常胜点了点头，表示能够理解。

“然后慢慢地，好像人们都开始忘记了五路大仙。”

“终于有一次，好几个年轻的伯伯们回来之后，跟村子里的人说，五路大仙都是狗屁。”

“他们说，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神。”

“他们还说，根本不需要五路大仙的保佑，我们靠自己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