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农看着他,微微一笑。
“难不成你真要陪我这个糟老头子养老送终?”
江常胜在这一刻难过到了极点。
老农出现在自己的世界里是自己从来没有想过的,虽然他从来没有叫过自己一声徒弟,但自己都是以师礼敬之。
俩人相处的时候,更是自在随意,有时候还会玩笑打趣,无所顾忌,聊许多荤段子,甚至是喝酒吹牛。
虽然相处不过短短两个多月时间,但是对现在的江常胜
而言,这个看起来毫不起眼的老农不仅如师,更如父如兄。
江常胜有时候心想,如果自己能够和他生在同一个时代里该是多好啊,如果能认识年轻时的他一定会很开心吧。
只可惜,君生他未生,他生君已老。
一起相处的日子里,江常胜好几次都听他提起过一个词,时日无多。
这一刻,江常胜难过到了极点。
“师父,你是要赶我走吗?”
“师父,上次你给我讲妖族的将计就计,还没讲完呢。”
“师父,我…”
老农背过身去,一身布衣,负手而立,看不到神态。
这一瞬江常胜有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跪在地上的他像是一个孩子,看着眼前那个因为泪水而开始模糊的背影。
盛世安静的卧在远处,看着一幕,低着头颅,耳朵垂下。
许久之后。
从来没有叫过江常胜那两个字的老农悠悠一开口,简简单单,洞穿人心,让江常胜再也无法强忍,潸然泪下。
“徒弟,为师就不送你了。”
江常胜泪目圆睁,跪在草芥之下,看着老农重重的再次磕下一个响头。
紧接着站起身来,负起行囊,翻身上马。
江常胜想说话,却发现自己在这一刻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话。
这一别?何年何月何日何时?
不知道矗立了多久,江常胜猛地策马狂奔,盛世就像一道狂风一般,席卷起他,包裹着他的眼泪而不洒。
天地间再次恢复了寂静,简单的山水,干净的草屋,和一个无人可识的老人。
他不知道站了多久,忽的弯下腰低下头去,就那样没有丝毫顾忌的瘫坐在地上,看起来又老又丑。
老农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休憩了许久,他站起身来,身形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摇晃,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眼睛时。
看着天边的落霞自言自语起来,“也是时候再去世上再走最后一步了,走完这一步,我也该去找你们了。”
老农走下了台阶,踏上了秋日的枯坪,一步步离开了这里。
背影有点孤单,有点落寞。
天地彻底恢复了安静,不知道多少年以后,还会不会有人来到这里,还能否发现这里曾经有着一间草屋,一片瓜
田。
又会有谁会得知,这里曾归隐过一位活了百年之久的传奇。
年少的时候,他便立志看万卷书,走万里路,以救天下苍生为己任。
那时人们叫他医圣,因为他一身圣术,救人治病,无人可及。
是那个时代里苍天和青天里一颗耀眼的星,
中年时,人们叫他杀圣,因为他一双圣手万夫莫敌,以嫉恶如仇杀人如麻遐迩闻名。
曾经的曾经,有一个人问?世界上杀人最厉害的是谁?
有人答,是一个医生。
世上杀人最可怕的他,也是世上救人最多最牛气的他。
姓陈,名尚山。
据说陈尚山此人晚年消失在了江湖上,膝下无子无女,不留有任何财富功名,只留有无数传说。
而在他暮年的有一天,他在他所著的万古奇书《生死决》中的第一页,突然多加出了一列字。
尚未佩妥剑,出门已江湖,愿历尽千帆,归来仍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