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有很多这样的时刻,你惊心动魄,而世界一无所知,你翻山越岭,而天地寂静无声。
说到底,世界上多得是没有硝烟的战争,还有观望战争的评论家。少的是结束战争厮杀,擦掉战后创伤的工匠。
祁妙正经历着人生的又一个战争,江常胜也同样经历着。
祁妙经历着世界对她的冷漠而过,江常胜经历着自己内心的争斗。
江常胜活了十七年了,处在那个位置上的他,一生下来直到现在。
虽然读的书不多,走的路不多,但所阅之人之事,所历之物之史,都要比常人,多出太多了。
江常胜见过无数的风花雪月,也见过无数的刀光剑影。
江常胜见过无数的刺客,几乎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偷偷摸摸的溜进眺南府,伪装成佣人,伪装成兵士,刺杀自己的父亲西莽王江业,还有很多刺杀自己的,有用美人计勾引自己的,有用忠诚和友好换取自己信任的。
太多太多了,只有十七岁的江常胜就算再怎么不学无术,就算再胸无斗墨。
阅历,思维,性格,也早已不是常人更不是同龄人可以比拟的了。
正因为如此,江常胜虽然没有经历太过,但是见多了酸甜苦辣,见多了各种各样的人物,见多了悲欢离合。
所以,正在经历着战争的不只有祁妙,还有自己。
年少轻狂的他,有他的狂妄嚣张,也有他的韬略深藏,有他的随心洒脱,也有他的冷漠心肠。
江常胜深深地知道,像祁妙的这样的姑娘,世界上太多了,多的简直数不清,一抓一大把。
江常胜深深地知道,像今晚这样的故事,或者说类似的故事,世界上太多了,多的让人望洋兴叹。
江常胜更是知道,自己不是圣人,自己不是英雄。
自己虽然贵为西莽王江业的儿子,虎国唯一异姓王世袭罔替的世子,但是在今天,在这一刻,那些以前拥有的东西,都是派不上用场的。
自己如果现在去救祁妙,先不说能不能救下来,自己能不能自保都是问题。
趋利避害是人的思维,弃它而守己,是人的本能。
在这一刻,江常胜是纠结的,是痛苦的。
如果是在以前,这种情况搁江常胜面前的做法很简单。
看心情,心情好了,救。心情不好了,不救!
自己没有义务,自己没有那么多闲心去拯救世界上所有深处在水深火热里的人!
但是在今天,在孓然一人离开当阳城已经二十多天快一个月的今天。
走了万里路的江常胜,风吹日晒,爬山下河的他。
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己有一点变了。
自己想救这个叫做奇妙的祁妙姑娘,没有看心情好或看心情不好,而是真的很想救。
而且想要不顾自身安危的去救,这在以前是难以想象的。
是因为在农田里偷西瓜的原因吗?
是因为和老农一起做豆羹的事情吗?
是因为被当做书生看待吗?
是因为换下锦衣玉食,素袖出行的原因吗?
江常胜自己也不知道。
在这十万火急的时候。
眉头紧皱,从床上迅速的下来,在房间里来回踱了两步。
虽是两步,万千思绪,百般惆怅,在他的胸中闪过。
这便是江常胜的战争。
与此同时,祁妙也正在挣扎,在斗争。
看着面前的三个男人,其中一个男人已然脱下衣服。
原来这房间里每一件衣服下裹着的并不是人,而是动物。
祁妙的眼眶里满是泪水,眼睛里满是绝望,痛苦,还有愤怒和仇恨。
她的身体在发抖,一边挣扎,一边索性闭上了眼睛,因为她不想看见这几个动物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