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之下，雕镂出的最完美的一具身体？

没有，都没有。

只有或长或短、或深或浅、纵横交错的无数道刀剑疤痕，如同大大小小的蟒蛇错乱地缠绕在她的身体上，将伴随着她的一生。

连她自己无数次偷偷照镜子，看着自己的身体，也会感到恐怖，也会感到悲怆，而打算永远尘封的秘密。

还有什么，比一个女人拥有丑陋的身体更悲哀的事？

姜牙震惊地看着她，木然道：“你…”

“当初在临淄城，你要杀我，却故意又放我一马，这…”姜乔慢慢指向胸前众多伤疤中的一道，“这就是你当初刺我那一剑留下的伤疤。想必，你也后悔当初那一剑没有刺得更深一点，将我刺死吧？”

姜牙望着她，面无表情。

姜乔继续往前走，朝着姜牙走去，边指着胸前伤疤，边苦笑着道：“我曾经做过很多对不起你的事情…如果杀了我，能让你解恨的话，你就动手吧，牙儿姐姐…”

牙儿姐姐…

四个字，宛如四颗石子，投入记忆的水面，激起千层涟漪…

——牙儿姐姐，你爹娘是谁啊？

——不知道，玥娘说，我是她在外面捡到的孤儿。

——真巧啊！郦娘也说我爹娘都失踪了，我也是个孤儿！

少年的一对玩伴，一对亲人般的姐妹，却为何背道而驰，渐行渐远，最终刀剑相向？

是什么？

是权力，以及那些所谓的族人荣耀？

谎言，谎言，全都是谎言…到头来，什么也没有，一切都是虚无缥缈；到头来，只剩下赎不尽的罪孽，和再也难以愈合的伤痕。

姜乔一步，一步走向姜牙，走到她的面前，拨弄她长剑的剑尖，对准了自己的身体。她沉重，却又郑重地道：“我身上这么多的伤痕，全是过往所犯下罪孽的烙印。牙儿姐姐，如果你愿意，就一剑杀了我吧，或许，还能洗刷我过去的罪孽。”

姜牙也在痛苦纠结：“我…我…”

车良催促道：“卫丞大人，快杀了她吧。”

“闭嘴！”姜牙转过身去，狠狠抽了车良一个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