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良蹙着额头看向项伯:“项伯兄,你怎么看?”
项伯思索片刻,应道:“我同意小墨大师的看法。六国刺客盟如今四分五裂,其势衰微。如果六国刺客盟再不干出一些轰轰烈烈的大事,只怕迟早会真正分崩离析,烟消云散。而刺杀赢腾,一来是民心所向,二来也可振奋六国刺客之心,说不定还能趁此时机令刺客盟二度崛起,震撼秦人根基!”
张良沉吟了良久,觉得其实墨白、项伯说得不无道理。“此事非同小可,我觉得我们最好还是先出去打探一下风向再说。”余下三人都表示同意。
这一天下午,张良、项伯、鲁由、墨白四人便乔装了一番,沿着秘密路径出了张家祖宅,来到阳翟城中各处探查实情。
城中的血腥景象远远超出了张良的预料,他好几次都看得浑身发抖。
比如南门楼上,十几具惨遭剥皮、血淋淋的怪异尸体被吊至半空,苍蝇嗡嗡乱飞…
比如西市集上,一名大喊冤枉的老农夫被秦兵押
到刑场上,头颅、双手、双脚分别系上绳套,五辆马车朝五个不同方向飞驰而去,犯人瞬间四分五裂…
这一天傍晚,张良强忍着要呕吐的感觉回到了张家祖宅。同行的项伯、鲁由、墨白三人也都脸色极其难看。
刚翻进院墙的工夫,庄伯便走上前来,脸色沉重如铅,附在张良耳边低声道:“大公子,少…少公子他怕是不行了…您快去看看吧!”
阿灵…张良心头一颤。
张良大步走到了东厢偏院,来到了弟弟的病榻前。张灵的脸色惨无血色,眼中忽明忽暗地闪烁着光芒,似乎凛冬寒风下随时都会熄灭的篝火。“大哥…你终于…来了…”
阿灵很明显比前几日又虚弱了许多,气息如同空气中若有若无的游丝。
张良轻轻握住弟弟冰凉的手掌,梗咽道:“大哥——来了——!”
“外面…发生…什么事,庄伯都…告诉我了…”张灵看着兄长,无神的眼睛中燃烧着生命最后一丝希望,“大哥…是…做大事的人,认准的事情…全力去做即可,不必有…太多的…顾虑…”
张良含着泪颔首。
张灵努力道:“大哥…别忘了…我的遗嘱…”
张良含着泪复述道:“其一、大哥不会浪费钱为你举办葬礼。其二、大哥会替你安置好弟妹今后的人生道路。”
“大哥…我…先…走…了…”张灵像是梦呓般说出这句虚浮无力的话,然后沉沉地阖上了眼眸,手掌也从张良手中悄然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