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晋国一天天强大起来，卫国的领土日益遭到蚕食，整个国家已经岌岌可危！卫王派出了剑客，西去刺杀晋王！这是一场有去无回的刺杀，剑客清楚！琴师清楚！卫国上下所有人都一清二楚！但——”

“——但剑客还是去了。”扶苏黯然道。

易川提起酒碗，又往喉咙里灌了一大口酒，不知是不是酒水太烈的缘由，他的眼睛开始泛红，红得锐利而又惨然。

“对。”他的语调坚定如铁。

“因为他的国家快要灭亡了！卫国太弱小，而晋国太强大！卫国军队抵抗不了晋国的军队！如果再不阻止晋王的野心，卫国就会灭亡，所有百姓都会沦为亡国奴，他们的妻女将被晋王掳去，他们的宗庙和历史也将会被晋王一把火烧尽，不复存在！

“…于是，剑客冒着必死之决心，毅然踏上了行刺晋王之路…最后他失败了，他死在了晋王宫大殿上，再也没有返回卫国…再也没有…”

扶苏听完这个故事，心头不禁一阵恻然。琴师孤独一生，知音寥寥，好不容易交了一个朋友，朋友却就此永远逝去，没有什么比得到又失去更痛苦的滋味。只是自己熟读春秋至战国以来的列国史书，却从未对这个故事有任何一丝印象，不禁又多了几分好奇和疑

问。

“先生，请问燕山位于卫国何地？”扶苏正自垂首冥思，随口问了一句，却迟迟不见回应，抬头看去，才发现易川已经醉倒在了苇席上，敞开手脚仰天而睡，醉醺醺的脸上表情不知是愁闷还是扭曲的笑。

就在这时，屈武悄然走进了舱室，来到扶苏跟前，眼神一边警惕地打量酣睡在苇席上的易川，一边将嘴巴凑到扶苏耳畔，轻声道：“公子，方才属下去隔壁那条船上搜查了一番，并没有发现一个活人…”

扶苏也喝得有了几分醉意，甩甩头道：“没人就没人吧，有什么奇怪的。”

“——但有两个死人。”屈武看着易川的目光愈发锐利。

扶苏的醉意瞬时清醒了一大半，他瞪着屈武：“什么，你说清楚一点。”

“那艘船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异样，”屈武道，“但我在底舱的干草堆里发现了两具尸体，他…他们都穿着秦宫谒者的官服，我还在他们身上发现了出入咸阳

宫的令牌…”

扶苏悚然一惊：“死者是父皇身边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