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默认的风华街尽头就是福禄轩,在即将走到福禄轩时,容昭轻声道:“五姐,休夫,不和离,是你丢掉徐家,是徐家配不上你。"
“和离”与“休夫”是不同,对女子意义不同,对容香惜意义也不同。
容香惜看向她。
容昭轻轻一笑,始终握着她的手,声音清朗:"你回头看看。"
容香惜回头。她走过的风华街,已经铺了满地的花,那些激动的人跟在他们身后。
这确实是一场风光,那些看热闹的人,没人鄙夷、没人嫌弃,他们或是激动,或是惊艳,也或是羡慕、惊叹。
容昭声音在耳畔响起:“五姐姐,你看看这些追逐的人,看看你走过的遍地之花,我只想告诉你——你且正当少年,风华正茂。"
正当年少,风华正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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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也忍不住,容香惜哭了出来。容昭将她交到丫鬟手上,丫鬟搀扶着她进入福禄轩,容昭还在留在原地。
容香惜流着泪,听着身后容昭对着众人扬声道——
"我五姐姐已经休夫,从今日起,她与徐家无关,是我容家五娘,与我容昭一道主持明日云容坊珍品大赛。"
"若是再有人非议我五姐姐,对不起,容昭名下所有产业,将永远拒绝非议之人。"
"容昭,说到做到。"
容五娘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
她原以为此生不幸是嫁给徐铭志,如今却发现,老天是公平的。老天给了她最好的妹妹,已经给了她最大的幸运。
这一日的风华街,许多年后还被人津津乐道。
那是世子容昭给她姐姐撑起的颜面,是无数女子所羡慕的一日。
容香惜无疑是不幸的。就从这个时代的局限性来说,她没有二嫁的可能,而女子不嫁人,会被所有人嘲笑。
可容昭让她姐姐一日之间,成为全京城人人羡慕的女郎。
那套出自云容坊的衣服,美得令人心折,步步生花,见过的人都不能忘。那满地的鲜花、绢花,那一路的惊呼和恭贺,将本该“耻辱”的事情,变成了值得祝贺的好事。
再没人敢说容香惜一句不好。
女子们支持她,看着她就仿佛有了明路,若是有朝一日被人欺辱,和离并不可怕。男子们羡慕她,一个女子经历这样的事情,还能如此风光,如何不羡慕?
还有些想要诋毁的男子也都哑了声。
开玩笑,谁能不用容昭名下的东西?不去福禄庄与福禄轩可以,能不看报纸吗?能不用团团吗?
不能,那就憋着。
当然,还是有许多人觉得容昭太高调了,若是以往可能还会弹劾,在朝上说一说,甚至引得满朝文武吵起来。
可如今朝上是个什么形式?谨王尸体还没找到,北燕怎么参与的也还没查到,皇上大怒,人人自危。
永明帝年纪又大了,那么多国事,哪有空去管一女子和离还是休夫?又哪有空去管容昭什么高调不高调?
百姓们也没有议论多久,毕竟,第二日云容坊
珍品大赛就开始了。
这是一个极好的机会。无论徐家如何上蹿下跳,都再没有一点影响。
朝廷在关注谨王之事,百姓在关注云容坊大赛,容五娘休夫的大事,无知无觉就过去了。
容五娘,真正脱离徐家了。
提到容五娘,也不过就是提一提她那日的惊艳与风光,提到徐家,就是“徐贼没眼光”。
可把徐家人气得够呛。
徐尚书都对着徐铭志发了好几次火,他的两个弟弟也明里暗里表示:“容五娘那般好的女郎,还
有容昭这个疼姐姐的弟弟,大哥你怎还宠妾灭妻?你那妾室……也不怎么样啊?"
两个弟弟真觉得他脑袋有问题,就算以前疼爱妾室,半年前容昭声名鹊起,还不赶紧改正,弥补关系,竟然反复找死.…
徐铭志又被气吐血好几次。可如今他已经被徐家放弃,徐家因为他丢尽脸,大夫都不想给他请。
他若是因此死了,其实反倒对徐家更好。
可惜,徐铭志活着。
他恨容家,可他折腾不到容家,甚至不敢出门,就只能折腾祝氏。曾经千好万好的妾室,当带来灾难以后,就只剩下恨意与怨怼。当然,这些都与容家无关。
这一日容五娘风光一场,不是没有影响,相反,有很大一个影响——
来安庆王府的媒人更多;
府上收到一箩筐一箩筐的香囊和书信;容昭出个门,随时可能冲出来一个女子表白。
京城女郎们大抵认为:先天不利,没能成为容世子的姐姐,那就只能……努力当他妻子了!之前赵氏的"多娶妾,开枝散叶"之言,也已经挡不住桃花。
容屏头疼:“驸马又来找我,估摸着又是想把小女儿嫁给你,上次拒绝了,这次驸马缠得紧!”容昭一下子成为京城最佳夫婿,而且还是长辈和女郎共同认为。这就导致容屏真的要被烦死了!!他这要是个儿子也就罢了,是开心的烦恼,可这是个假儿子啊,烦恼就成了真切的烦躁。
他狠狠瞪着容昭。
容昭心虚地摸了摸鼻子,站起来往外遛,"反正我不在家,这事儿父亲你帮我处理吧,父亲,我相信你哟。"
容屏:"……滚。
容昭:“哎!”
她立刻麻溜地滚了。
第二日,云容坊珍品大赛开始。
一大早上,风华街两边就挤满了人,有无数人挑着担子开始发绢花,绢花不大,小小的一朵做起来很快,材料也一般,不值什么钱。
倒是也没人多领。
毕竟,这年头人就是靠名声评判,人的名声非常重要,而且大多数人还是比较老实,都是乖乖领了两朵就开始站着等。
"只有两朵,那今日一朵,明日一朵。"
"不是,今日两朵,明日也有两朵,你今日可把两朵都扔出去。""一共四十套衣服,我一定要看到喜欢的才抛出去。""若是都抛出了,却发现更好看的怎么办?""遗憾呗,或者你花钱在旁边买两朵。"
那人顺着视线看过去,就在旁边,几乎是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人挑着一担绢花放着,这不是发放的,而是花钱买。
一文钱两朵。
不贵,但是也不便宜。
那人撇撇嘴:“谁花钱买这个?买了又扔出去,什么也得不到。”一文钱是不贵,但是不划算啊。
此时许多人都是这么想的。
木小子等人也挑着担子,里面都是绢花,他们这些小孩不在街道两旁卖,都在各个店里面,每家店都有人挑了两担子绢花。
店家们十分配合,甚至还给小孩一个座,让他们可以在二楼卖绢花。
如今风华街两边店铺的热闹因为谁?店家又怎么可能不给容世子的人面子?
容昭也在茶楼当中,还是与裴承诀等人一道,他们茶楼也有卖绢花的人,而且因着这家茶楼比较大,有两担子绢花。
张长言摇摇头,挤在容昭身后,好奇问道:“你弄这么多绢花卖得完啊?”容昭:“应当能吧。”
她倒是非常淡定,似乎一点也不在意。裴关山皱眉:"谁买?"他手上把玩着两朵绢花,实在想不到会有谁花钱买这种东西去投票。
有什么意义吗?
裴承诀同样不理解。
这是他们第
一次觉得,容昭似乎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容昭并未解释,坐在走廊往下看。
身后烧着许多炭火,倒是不冷,张二张三在烤红薯,容昭紧了紧披风,微微眯起眼睛,今天倒是难得的一个好天气啊。
"咚咚咚——"
突然敲锣打鼓之声响起,一支队伍从远处走来,舞龙舞狮,十分热闹。当即就有人叫好。
队伍最中间是带着几个云容坊干事的容五娘,她穿着干练,但显然有些紧张。
容五娘自己也没想到,容昭说将云容坊的事情交给她,今天就赶鸭子上架,让她干活,主持云容坊大寒。
这样重大的事情,竟然就这么交给她!
裴承诀看向容昭:“你那般疼爱姐姐,昨日才忙完,怎今日又让她干活?“
容昭:“就是因为在意,所以才让她干活。”
忙起来就不会东想西想,忙起来就不会有空伤春悲秋,也更容易找到自己的价值。
裴承诀陷入沉思。
容昭见张三烤好—个红薯,自然而然伸出手。
张长言咬牙,到底掰成两半,将没烤糊的那一半给她。
风华街上,容五娘怕做不好,"紧张得很。
但想到这是容昭的产业,想到万众瞩目,她深吸一口气,拿着容昭自制扩音喇叭站在福禄轩门口的高台上,扬声喊道——
“云容坊珍品大赛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