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那一天早晚会来,提早顺势而为也没什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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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元大人说了很多,除此之外的对话,五条悟已经记不清了,也不想回忆。
他浑不在意自己满身的雨水,湿漉漉地合衣躺在床上,阖上眼睛安安静静,就像睡着了一样。
然而那些水珠中的微凉寒意,似乎是在五条悟一遍遍想着那些对话的间隙,悄无声息地渗到了他的骨子里。
渐渐地,冷到他有些抑制不住得微微发抖。
淋雨未擦干,五条悟的眼睫和发梢还坠着水珠,水珠受引力凝聚成更大颗,缓缓离开原本的位置,沿着弧度流淌下来。
“啪嗒”一声,水珠滴落在被褥上。
最后它由干燥的布料吸收,消失不见,彷佛从未出现。
水珠落下明明无声,但却传来了眼泪坠地的声音。
啪哒啪哒,一下又一下。
“若叶……你这样做,老子允许了吗
?”
“谁要你自以为是做这种选择了……”
万籁俱寂的深夜,
【失去】像没有解药的剧毒一样侵蚀五条悟的心脏,
如附骨髓。
……他搞丢了她。
“若叶你说要我等你。”
“那你……会在京都吗?”
理所当然的,得不到任何回应。
这份安静就像在无言地给予以上问题的答案。
——否定。
长久的岑寂挤压着空气,彷佛有人伸手扼住了五条悟的喉咙,又慢慢收紧力度。
缺氧到发蒙,他觉得胸腔也渐渐闷到喘不上气,窒息感使得他舌头脑子都麻得没了知觉,手抖连泪都忍着。
“……笨蛋。”
“该告诉我的……”
怪不得她不告诉他。
怪不得她又一次瞒着他。
怪不得她请求杰看着他,还不告诉他其中隐情。
痛到深处,五条悟不受控制地想着和平若叶的过往,莫名想到了他学会反转术式那天发生过的一段对话——
【“如果我真的隐瞒你,偷偷做了危险的事情,悟君会怎么做?会生气得短时间不理我?还是攒够了失望离开我?亦或是永远不原谅我,再也不见我?”
“如果真那样,我肯定会很生气,气到想揍你,气到完全不想理你,说不定还会放狠话。但无论再怎么生若叶酱的气,分手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原来如此。
什么啊,她的底气原来是他给的。
她那么相信他说过的承诺,那相应的,她离开前说的要他等她呢?
能做到吗。
“所以……若叶你会在京都的吧。”
第二天清晨。
五条悟没能如愿立刻出发去京都,被一封信拦在了家门口。
“这是什么?”
“老爸让我转交的。”
“走开,小鬼,我没时间看这些乱七八糟——”
“老爸说让你看完,哦对了,他让我强调是若叶姨母给你的。”
五岁的身形太矮,伏黑惠只能仰头望着五条悟,板起小脸叙述:“昨天傍晚去高专没有找到你,所以信件迟到了一晚,抱歉。”
“若叶的——”夺过信封,五条悟神色一变,一边往门外张望,一边急切追问道,“你爸那家伙呢?在哪,我有话要问他。”
伏黑惠说:“不用找,老爸昨晚去了京都。妈妈送我来的。”
“京都……等等!”五条悟忽地想到了什么,呼吸变得急促,几乎不抱希望却又声音放轻地问出了口,“京都的话,他是去了……平家吗?”
如果真是那样,那么、这是不是代表……
下一秒——
伏黑惠语气平淡地回复说:“嗯,他说要送若叶姨母回家,过两天我和妈妈也会去京都和老爸汇合。”
复述完伏黑甚尔交代的任务,他也不管当场愣住的五条悟,转身离开了公寓。
下楼的过程中,伏黑惠拨通了伏黑甚尔的电话。
“老爸,信件送完了。”
“哦,儿子干得不错。”伏黑甚尔敷衍性的夸奖了一句,忘记挂断电话,咂咂嘴感叹,“那丫头玩这出,可真狠心啊,这么对待心爱的男朋友。这一通操作安排……啧啧,五条大少爷估计是一辈子都走不出来了吧。哇,可怕,玩弄少年心的疯丫头。”
“哈?老爸你在说什么?”
“啊,电话没挂啊。不,没什么,再感叹一句——你们咒术师全特么是疯子。”
“……”
沉默一瞬,小小年纪的伏黑惠露出不符合年龄的无语表情,然后默默提醒伏黑甚尔:“老爸,你爆粗口了,我会告诉妈妈的。还有,我记得老爸以前说过,我以后注定会成为咒术师的吧?”
所以,这是连亲生儿子都一起骂了?
伏黑甚尔卡壳一秒,打着哈哈道:“小惠,你已经是男子汉了,别像没断奶的小崽子一样只会朝妈妈告状。另外,我那句话是夸奖,不是骂。”
“哦。”
“话说回来,你那个若叶姨母比我还像个赌徒,哈!”
她就不怕玩脱,付出全打水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