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确不敢拍着胸脯保证这份单纯的情谊日后永远也不会变质,但她却更不愿自个儿先变了质。
设想什么以后那太无聊了,再神的神算子也不可能将一切都算得精准无误,更何况还是人心这样的东西呢?
以后如何那是以后的事,但求自己问心无愧就足够了。
看了眼天色还早,林言君就站起身来,“闲着也没什么事儿干,去承乾宫罢。”
在承乾宫一呆又是一下午,婆媳两个一边做针线一边聊聊天儿,时间打发得倒也还算快,至少怎么也比一个人的时候要好过得多。
深宫之中委实过于寂寞了些。
“好在如今有四福晋天天陪着,奴婢瞧着娘娘脸上的笑容都多多了。”范嬷嬷不禁感慨道。
刚好端茶进屋的云萱却是迟疑道:“按理说新媳妇进门怎么也没有这样清闲的,四福晋却是整天整天都呆在咱们承乾宫打发时间……固然孝顺娘娘是一方面,会不会也是在跟娘娘传达更深层的意思?”
皇贵妃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皱眉看她,“你这话是怎么说的?”
范嬷嬷倒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你的意思是管家权?”
“正是。”云萱点点头,小心翼翼看了眼自家主子的脸色,轻声说道:“奴婢也是听说福晋一天天忙得脚不沾地才突然想起来的……四阿哥那边向来是张嬷嬷在管着,四福晋才刚进门没几天的功夫呢,恐怕就是有心想要做点什么也不好意思直接伸手,奴婢就想着……或许四福晋是以行动在向娘娘……求助?”
虽话到嘴边变成了“求助”,可实际上意思却还是那么个意思,不过是说人拐着弯儿地告状罢了。
这倒也不是没可能。
范嬷嬷也皱起了眉头,“一时之间竟是疏忽了这么一档子事儿,娘娘要不要赶明儿试探试探?”
皇贵妃瞪了她们两个一眼,心中满是无奈。
在宫里呆得久了就是如此,仿佛对人本能的就缺失了几分信任,但凡有点什么都不吝于将人往深了去琢磨。
可是要叫她说呢,纵是真有要求助于她的想法,她觉得那丫头也必定会直截了当跟她说出来,而非如此拐弯抹角的暗示。
先就少了几分真诚,不是那丫头待人处事的性格。
不过说起这茬却还是叫她挂在了心上。
“难不成到现在为止张嬷嬷还在代行职责?”言语之中很是诧异不满。
范嬷嬷和云萱两人面面相觑,迟疑着回道:“以四福晋如此清闲的日子来看,恐怕是如此……”
皇贵妃的脸色顿时更沉了些许,“传张嬷嬷过来,本宫要亲自问一问她。”
得了这个信儿,张嬷嬷这心里头莫名就咯噔了一下,下意识瞟了眼屋内。
福晋才从承乾宫回来,皇贵妃娘娘就叫人来召她过去,当真只是巧合吗?
她是不信的。
闲来无事皇贵妃娘娘可并不会轻易召见她。
怀揣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来到承乾宫,“奴婢给皇贵妃娘娘请安,皇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皇贵妃淡淡叫了声起,就开门见山地问道:“如今四阿哥那儿是谁在管着呢?”
果然是为这事儿。
张嬷嬷的心顿时愈发往下沉了沉,有些惶恐地回道:“回娘娘的话,仍是奴婢在管着。”
“啪”的一声闷响,皇贵妃忍不住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怒斥一声,“放肆!”
“娘娘……”张嬷嬷当即吓白了脸,“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解释道:“娘娘容禀,并非是奴婢死抓着权利不放,而是……福晋压根儿未曾提起过此事……”
“福晋不提你便也乐于装傻充愣?还敢在本宫面前狡辩,你那点小心思瞒得过本宫不成?”皇贵妃不禁冷笑起来,看着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失望,“本宫信任你才叫你留在四阿哥身边伺候,四阿哥感念你奶他一场方才多给了你几分体面,你可倒好,竟是恃宠生娇忘了自个儿的身份了。”
“奴婢不敢!”张嬷嬷连连磕头求饶,红着双眼哭道:“奴婢是当真不知福晋想要啊,这些日子眼看着福晋一天天乐得清闲自在,奴婢还只当福晋是年轻玩儿心重些,不耐烦管这些鸡毛蒜皮的琐事,故而才迟迟未曾主动提及,只想着等过些日子福晋适应了已婚妇人的身份再说也罢,却谁想……”
“倘若福晋开口,哪怕是暗示一句奴婢也万万不敢如此啊,怎还敢弄到要劳烦娘娘亲自出面的地步呢?”
话里话外竟都在说林言君这人心机重善于伪装的意思,一面在她和四爷的面前装得淡泊权力享受清闲生活,一面却又暗搓搓跑来皇贵妃面前上眼药……
皇贵妃闻言顿时怒极反笑,“好一个巧言令色的狗奴才!福晋和本宫之间的关系你都敢挑拨,还有什么是你不敢做的?可真真是反了天了!”
“奴婢冤枉啊……”
“给本宫掌嘴。”
一声令下,范嬷嬷当即上前左右开弓,连甩了十个大嘴巴子之后皇贵妃才出言叫停。
看着那张委屈兮兮的老脸,皇贵妃面无表情地说道:“记住你自己的身份和本分,倘若你再如此狗胆包天奴大欺主,本宫便放你出宫去养老也罢……四阿哥那边庙太小,可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这句话一出顿时将张嬷嬷给吓得面无人色,连连磕头认错,“娘娘饶命啊,奴婢知错了,奴婢回去就将一切都交还给福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