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二人的口供怎么说?”
兰青青问。
现场没有目击者,当事人的口供具有重大参考价值。
虽然嫌疑人们为了保全自己,大概率不会说真话,但也能从中推测出一部分真相。
凤君摇摇头:“事情棘手就棘手在这里——没有任何口供。”
“这两人醒来后,同时失去了案发前三天的所有记忆。”
“不仅不记得十九公主的死因,甚至连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案发现场都不记得了。”
两人同时失忆了?
兰青青有些意外。
一个人失忆,或许是因为受到了刺激。
两个人同时失忆,背后一定有什么阴谋。
“两人失忆,自然无法审讯他们,让他们交代案情的来龙去脉。龙王只能断定,戚景因爱生恨,偷了李千山的佩剑,杀害了十九公主,意图栽赃嫁祸。已经将他关押在龙宫大狱之中,预备择日处斩。”
兰青青皱了皱眉。
即使是嫌疑人全程神志清醒的案件,也不能断定“谁最后握着凶器,谁就是凶手。”
何况这两人还昏迷了。
龙王的判决,有些武断。
许是看出了她心中的所思所想,凤君说:“大郎君对此十分不满。明明戚、李二人谁都没有证据证明自己是无辜的,那凭什么说戚景是凶手,李千山是被他嫁祸的?”
大郎君的母亲是戚景的同族,他对戚景,有些物伤其类的感情在。
“他知道,十九公主身死,龙王必定要杀一个人以慰她的在天之灵。他不敢为戚景求情,便只好拖李千山下水——他和龙王说,要戚景死,他绝无二话,但李千山也必须跟着一起死。”
“这可真是……”
兰青青要被这对父子给气笑了:“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父子两个真是一脉相承的疯狂。”
一个不分青红皂白,就把凶案安在其中一个嫌疑人的头上;另一个也不想着查明真相,而是闹上了脾气:凭什么只杀他一个?要杀就把他们都杀了!
“毫无现代法治精神。”
她客观点评。
“这可是一座宫廷。”
凤君摊了摊手:“宫廷之中,哪有法治?”
龙王要杀戚景,不是为了惩恶扬善,而是为了发泄心中的怒意。
大郎君要杀李千山,也不是为了弘扬法治精神,而是为了给自己争一口气。
“龙王被大郎君纠缠得没办法,就请了我来帮他调解父子纠纷。”
他苦笑一声:“人命关天之事,我怎敢擅自定夺?只好在龙王面前反复提及你,终于说得他心动,请你来龙宫做客。”
兰青青忽然问道:“巫有铭也是你的旧相识之一吗?”
凤君不解:“谁?”
兰青青拿出那支凤羽:“就是带我下龙宫的那个人。”
据说是东海龙宫的总务负责人。
凤君摇了摇头:“他是龙王的手下,我和他并无来往。”
兰青青收起凤羽:“也是。三界芸芸众生何其之多,你也不是每个人都能认识的。”
她整理了一下思路:“没有人知道十九公主死时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戚景和李千山出现在了现场。龙王要杀戚景,大郎君要杀李千山,我只有24小时的时间门找出真正的凶手,避免他们错杀好人。”
凤君点头:“我知道,这件事情很难办,若非如此,也不敢劳动你了。”
“谈什么劳动不劳动的,”兰青青摇摇头:“东海龙宫这么有钱,办完这个案子,咱们委托费收到手软。”
她拍了拍凤君的肩膀:“走,咱们去案发现场看看。”
没有目击证人,当事人还失忆了,只能去案发现场找线索了。
兰青青在心里叹了口气。
唉,法治建设不健全真的难受,她一个律师,现在居然干起了刑警的活儿。
结案之后,得找龙王加钱!
凤君立刻带路:“跟我走。”
案发现场在戚景的住处。
身为公主的贵客,他的住处停云居和凤君的住处离得不远。
许是刚刚发生过命案的缘故,停云居附近人烟稀少,连水流都变得有些滞涩。
隔着老远,兰青青就感觉到了一股不舒服的气息。
她半开玩笑地说:“十九公主的魂灵,也会变成鬼怪作祟吗?”
“当然不会。”
凤君摇摇头:“她的魂魄早就投胎去了。”
“龙王既然执意要为女儿报仇,为什么不去阎王殿查阅生死簿,看看究竟是谁害死了他的女儿?”
凤君有些尴尬地说:“这个……”
“四渎龙王统领水族,虽然名义上归属天庭,但一直和陆上众生井水不犯河水。”
“龙王和阎王从无交集,两人要是见了面,应该也会很尴尬吧……”
兰青青懂了。
东海生产建设兵团的内部事务,不好叫三界中央民政部部长插手。
“所以咱们只能全靠自己了。”
她说:“别想着找外援投机取巧。”
“不过……”
兰青青摸了摸下巴:“你见过那两名嫌疑人吗?他们到底为什么失忆?”
“还没有。”
凤君摇了摇头。
“不过,他们失忆的缘由,我倒有些头绪。”
说话间门,他们已经穿过了重重庑廊,站在了停云居的面前。
看着眼前的停云居,兰青青陷入了沉默。
原本应该是一片雕梁画栋的地方,此时已经变成一片漆黑的废墟。
残破的墙壁和廊柱支棱在废墟中,像是一副烧焦的骨架。
兰青青艰难地开口:“海底也会起火吗?”
怎么这个停云居一副火灾现场的样子呢?
“会。”
凤君干脆地说:“只要用特殊的木材引燃就好……比如,建木。”
“建木?”
兰青青挑了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