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复脸色不变,语气略微有些质问:“你们到底搞什么鬼?四海一起越过玄界周围的海域线是要做什么?这应该不是你说的这么简单吧?什么事情能够兴师动众至此?”
敖顺心神色微微一凛:“不该问的你就不必问,反正又没打起来,你着急什么?”
回应她的只有一声冷哼。
如此这般的对话在四海与四州海域都有发生,中州自然也收到了消息,荒牢早已经回到了圣地,一派与世无争的风姿,也没去管海边的闲事,早有人与他通过气,如今打不起来,只是对于四海的目的他怎会没有好奇?不过找不到什么头绪就是了。
柳羡如今被关押在地牢之中,这是族老的吩咐,也没说她犯了什么错,就与周围那些穷凶极恶的罪犯关在了一起,隔着栏杆她甚至能够看到那些疯狂的面容和口中吐出的腥臭气,血腥味弥漫各处,他们吃什么活下来已经不用她来继续深思,可是依旧有人将这真相裸地摆在她的面前。
一袭紫袍的圣子大人少见的不是阴鸷神情,温和的笑容从未改变,即便是此刻有人将一些死刑犯与这些饿死鬼关在一起,然后人吃人的一幕发生了,再怎么可怕也没有让圣子动容,这让柳羡没有再从樊胧的笑容里读到哪怕一丝温柔与过往的记忆。
“流仙,你知道的,这世间实力为尊,无非是人与人、吃与被吃的关系,你我生来就是天星族,是许多人求也求不来的尊贵,可我们当初又比其他人会高贵到哪里去?只要活着总会有遗憾,总会有压抑与愤怒,但是度过去就是崭新的未来了,来吧,跟我去与族老认错,发下道誓再也不去见他,再也不去想他,这样你就能从这恶心的地方出去了。”樊胧眼中有光芒,不是过去的温柔关心的光,是刺骨的寒芒,这一刻他的笑容彻底颠覆了自己对于他过往的印象,一切都会改变,他说得对。
也是这一刻,她第一次感受到了笑容的恶心。
“你知道你现在让我很恶心吗?”
柳羡带着一丝悲哀地看着樊胧说出了自己的心声,或许她也期望对方能够在这刺痛自己的心的话里醒悟。
“我不在乎,我会杀了他的,等到他从世界上消失,我们就能回到最初。”
樊胧脸上没有半分难堪,只有嫉妒的火在眼中燃烧,仇恨的语气令这幽暗地牢更添几分压抑。
柳羡看着樊胧,再也喊不出樊哥哥了,他已经死了,是时候与过去告别,彻底将两个人分开了。
过去的他和现在的他早已经不是同一个人,他实现了过去的誓言,成为了这圣地里最尊贵的人,或许以后他也会成为最强大的人,但这一切都已经与我无关了。
眼中的悲哀像是凝结成了一滴泪,慢慢从她有些苍白的脸庞滑落,发丝被沾湿后也留在了脸上,可终究没有持久,这滴泪干得很快。
地牢里湿热的气息让人不由自主的意识涣散,久而久之,在这血腥的氛围中,使人迷茫、使人崩溃、使人疯狂......
看着樊胧猛地挥袖将一名守卫击杀,头颅滚落在牢门边上,撞得咚咚作响,柳羡不禁后退了半步,守卫脸上的愕然与冷汗还没消退就已经失去了生命,而那道背影却是说不出的冷寂漠然。
断情崖已经坍塌,深渊下的秘境上空那层无形屏障在碎石的掩埋下反倒是彻底暴露了,秘境之中此刻只剩下一位地位至高的修士了。
正法看向正雷与正清,他们此刻脸上都满是担忧,毫不避讳此刻正法的存在,明心有些失魂落魄地站在远处,韩风兄妹俩以及那位古荟言小姐都是茫然,事情发生地很快,就在之前韩风还在畅想王夕答应带他去游历的潇洒,韩渔也在为此郁闷,因为他们并不打算带上自己。
古荟言只是脸色复杂,虽然众人大多都无视了自己,可是总归是尊重的,也时常和韩风兄妹谈论王夕,从孩子的角度来看或许会看得纯粹一些,不会有什么杂念将头脑搅成一团乱麻。
没人去打扰明心,就在方才,自己的朋友被追杀得遁逃,自己却什么也不能做,还是太没用了吗?总是麻烦别人,等到别人需要帮助的时候,自己只能看着,甚至连出手的勇气都没能提起。
“你只是实力不够而已,若是你有能够相匹敌的实力,你一定会出手相助的。”若是识博在此便会这样宽慰我吧。
摇头苦笑,又看向远处正在交谈的三人,那个男人来了,本以为再也见不到,可更没想到,再见他居然会是这种境遇。
对于他们的话,自己也能猜出一些了,无非就是劝解两位前辈回道门,之前不过是演的一出戏
罢了,连自己也能看破,应该没人会被蒙在鼓里吧?
不知为何,三人都看向了自己,明心微微楞了楞,他们又收回了目光。
正雷严肃地叹息一声,拍了拍正法的肩膀,面色复杂道:“我们跟你回去,不过那小子可就得你们自己聊一聊,那件事要不要告诉他也看你自己的心意。”
正清默然地站在正雷身旁,只是目中偶尔闪过复杂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