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不宜久留。
半夏扛起真千金(划掉)菩萨,拔腿就跑,躲藏在佛殿外的银杏林中,暗中观察。
殿内静悄悄地。
安安静静,寂然无声。
并没有察觉什么异常,也没有发现除自己之外的第二双眼睛,半夏疑惑歪歪头,只能用“错觉”来结案。
翌日,她继续旷班。
在清晨的钟声敲响前,便早早赶到银杏林。
半夏藏匿在枝繁叶茂的树冠中,戴上监听耳机,摘下脖颈挂着的望远镜,狗狗祟祟观察着对面佛殿。
直至天边隐隐泛起鱼肚白,终于,陆陆续续有僧人穿过晨雾弥漫的银杏林,汇聚在殿阁前。
“嘎吱”
鲜红广袖包裹着的手,推开殿门。
僧人们跟在后面,跨过高高门槛,走进殿内。
在做早课之前,他们还有一件事要忙,没有多余的言语,有僧人将垂下的帷帐收拢在两侧;有僧人端来干净的清水……
他们默契地打扫起佛殿卫生。
年轻僧人打湿手中的棉麻织物,从一侧开始,走到供台后,小心擦拭殿中供奉的菩萨。
当湿漉漉的毛巾,擦过菩萨面部。
他忽而轻“咦”一声。
“怎么?”
擦拭隔壁佛像的僧侣,疑惑侧头。
年轻僧人仰望着面前菩萨的面孔,略有些迟疑,“今天的菩萨,有些不太对劲。”
隔壁僧侣探头瞅瞅,没发现异常。
“哪里不对?”
“好像……脸上写满不高兴?”
“有吗?”
附近的其他僧人听到二人的交谈,纷纷放下手中的活计,好奇聚了过来,打量供桌后的真干妈.假菩萨。
殿外。
瞧见这一幕。
半夏握着望远镜的手猛地一缩,心快提到嗓子口。
就在这时,宽袍广袖的红衣僧人,不疾不徐走进望远镜的镜头内,“怎么都聚在这儿?”
“阿弥陀佛。”
最先察觉到异常的僧人双手合十,低声念了句佛号,而后才解释起,“这尊菩萨的表情变得有些不太对劲。”
红衣僧眉眼低垂,没有去看面前的菩萨,语调轻缓道:“佛一直在这,从未变过,变得是你们的眼、你们的心。”
听到这话。
殿中僧侣如遭雷击,瞬间明悟。
“谢大师解惑。”
“阿弥陀佛,是我等入了迷障。”
“佛永远是佛,又怎会变了模样,是贫僧的心变了。”
“……”
看着跟前被忽悠瘸的一群大和尚,吉祥.假菩萨.真干妈脸一拉,更不开心了。
危机自行化解。
半夏抬手摁摁耳中的监听耳机,狠狠松了一口气,可看着望远镜中的那抹鲜红身影,她不禁心中生疑。
错觉吗?
这个红衣僧,似乎是在故意帮她?
简单扒拉了脑海中的记忆,半夏十分确定,除去先前银杏林被抓包那次,他们间并没有其它交集。
“没理由呀……”
半夏百思不得其解。
实在想不通这人为何会帮助自己,她只好放弃,继续观察佛殿中的情况。
万幸,那些僧人全被红衣僧忽悠瘸了,无人继续关注菩萨的表情变化,纷纷在自己身上找起原因。
简单打扫卫生后。
僧人们取出蒲团,开始作早课。
担心吉祥干妈身份暴露,半夏没敢离开,在银杏林中陪它听了好几日的诵经念佛,也没时间去寺中兴风作浪。
接连数日,佛殿没有再次遭盗。
寺中高层怀疑那身份成谜的小贼,已经离开。
领导僧终得以从一堆烂事中摆脱,有了空余的时间和精力,他继续祸害起手底下的打工僧们。
当晚。
半夏就为寺中高层,准备了一个大大惊喜,——连夜盗了五座佛殿,扛走的佛像可以组成一支足球队。
寺中和尚直接炸开了锅。
半夏则心满意足地继续钻小树林。
殿中。
有僧人回首,望向殿外的银杏林。
笑望随风摇摆的茂密树冠,他低声道句佛号,“阿弥陀佛,那位性别模糊的师弟又来了。”
其他僧人抬眸,纷纷搭起话。
“第几日了?”
“七日。”
“阿弥陀佛,既然师弟如此虔诚,何不请他进来?”
“善。”
于是。
半夏一头雾水地,被请进佛殿。
抱着僧人友情提供的经书,让按在身下的蒲团上后,她终于后知后觉明白过来,——他们这是要带自己一起玩!
她翻开经书,看着上面拗口经文,头皮有些发麻。
但在周围僧人的好奇打量中,半夏只能硬着头皮,磕磕巴巴念起,假装自己是一名虔诚的佛信徒。
供桌后。
吉祥干妈眉眼低垂,直勾勾望向殿中的大孝女。
察觉到干妈核蔼的目光,半夏放下手中佛经,偷偷摸摸高举起手臂,朝桌后比个大大的心。
妈!
崽偷信仰养你昂——
吉祥干妈:“……”
有被孝到:)。
……
大概是银杏林中的僧人,朝领导僧递了话,自从那日他们表示要带半夏一起“玩”后,领导僧就再没管束过她。
在小分队玩家羡慕的目光中。
半夏成功摆脱扫地僧的身份,开始进一步深造,学习起令人头秃的佛法知识。
时间一日日过去。
吉祥干妈面上的忿怒,消退了些。
尽管消退的进度格外缓慢,至少数年,乃至十多年,才有可能彻底转变成寂静相,半夏依旧十分满足。
进入砻坊市副本的第三十天整。
小分队依旧困在寺中,无法动弹,而寺外的玩家们,已经有一部分突破重重难关,赶到城市边缘。
时间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