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两串佛珠

凤凰骨[重生] 一丛音 4131 字 6个月前

夙寒声诧异:"她……她一个人吗?"

虽然宫芙藻就在闻道学宫,但宫菡萏瞧着应该没有独自出门过,此番她又突逢大变,还是得先将她送回凌波谷认祖归宗再说其他。

崇珏道:“是她自己的主意——我已派人暗中护她,凌波谷的人已接到消息,明天晚上便来接她。

夙寒声这才放下心来。

崇珏将遮光床幔拉上,温声道:"天色已晚,快睡吧,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夙寒声点点头,正要躺下又一个起身,一把抓住崇珏的手:"叔父?""嗯。"

“那个阵法……”夙寒声小心翼翼道,"真的是天道降下的吗?您不会受到影响骨链发作是吧?"

崇珏笑了:“放心吧,没事。”

夙寒声这才躺下。

今晚大悲大惊之下,本该辗转反侧许久不得入睡的,可夙寒声却刚一沾枕头还未酝酿睡意,整个人就陡然昏睡过去。

崇珏并未离开,坐在榻边看了许久,才终于伸手放置夙寒声腰腹处,微微催动灵力。

沉睡中的夙寒声“唔”了声,腰身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托起,微微一折又陡然落回床榻上。狭窄床幔中青色光芒幽幽一闪。

崇珏摊开手,就见本来空无一物的掌心正悬着一

块半环的玉珏。前段时间他放置夙寒声内府中时,玉珏完好无暇,可如今上方却露出一道微弱的裂纹。

崇珏闭眸将玉珏重新吸纳入体内,眉心一闪而逝一道狭长的红痕。夙寒声衣衫凌乱,已彻底入睡。

崇珏看他许久,才将床幔扯下,起身缓步离开斋舍。

夜幕四合,万籁俱寂,前去佛堂的连廊中,另一枚满是裂纹灰扑扑的玉珏悄无声息出现在崇珏腰封上,一个虚幻的影子从中幽幽飘出。

正是一身黑衣的崇珏。

紧接着,九九骨链也跟着游龙般陡然出现。

夙玄临的九九骨链约束着崇珏“从不插手三界事”,这法器似乎有独特判断“三界事”的标准。崇珏对夙寒声管天管地约束严苛,骨链屁都不吭一声,除非崇珏有动用灵力的趋势,它才会像是狗见肉包子似的突然出现。

此番崇珏虽然没有斩杀五人,可强行引来无间狱符阵伪装天道,此前只出现过六条的骨链此时陡然出现九条,像是要将崇珏就地斩杀般,且在不断地收紧。

崇珏行走在月色中,好似神佛般,遭受如此痛苦依然端庄雍容,步伐没有乱上分毫。他眉间的红痕,就像是此番出现的裂纹般,若隐若现。

“白玉无瑕的世尊,竟也有了污点裂纹。”黑衣崇珏双手环臂像是幽魂似的跟着身体飘,啧啧个不停,"与其自伤躯壳强行招出无间狱阵法,倒还不如让我干脆利落一降魔杵斩了那五人的狗头来得干脆。"

世尊好似感觉不到骨链不动声色的折磨,目不斜视往前走。"你会带坏他。"

“可你那副大阵仗却吓到了他。”崇珏哈哈大笑,"瞧见没有,那满脸泪痕的小鸟雀被吓成那副模样,怕你也会将他一起打下无间狱,永世不得超生。"

善念并不理会,大步往佛堂而去。

崇珏“啧”了一声,几乎两句话就失去了耐心,陡然沉下脸来,冷冷道:“连那宫氏的杂碎都不能逼你亲自出手杀人……到底怎么样你才能生出五毒恶念,让我重归躯壳?!"

随着他的震怒,佛堂屏风轰然破碎倒塌,重新布置好没多久的佛堂再次被灵力轰碎成齑粉灰尘。

世尊冷然回头,骨链张牙舞爪衬着他眉眼更为冰冷。"宫氏的人,是你招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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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崇珏厌恶道:“我只是告知他们龙血可当灯油罢了,路可是他们自己选的。”

世尊:"你……"

“我受够善的压制!"满身怨毒宛如幽灵似的男人漂浮半空,雪白眸瞳森戾,"夙玄临将你我分离,我宁愿眼盲也不肯要一只眼睛,就是厌恶你时时刻刻分辨善恶的理智。"

他要随性为之,遇到厌恶之人想杀便杀,见到美色便不管天理伦常堕落在□□之下。

不像那固守本心的善,瞻前顾后,忧心辈分伦常、分析杀与不杀的得失利弊,优柔寡断,令人作吐。

他就要随心。

随他那颗天生恶种的心。

"杀那五人,你我会顷刻天人五衰。”世尊漠然看着他发疯,冷冷道,“若是十年后不周山倾倒……"

黑衣崇珏几乎被他气笑了:“你一个人殉葬不够,还想拉着我的萧萧一起去死?”

世尊眉头紧紧皱起。我的.…萧萧?夙寒声和恶念明明只有两三日的相处时间,为何言行间待他这般亲密?

两人虽然记忆想通,但善念并未因为恶念的肆意屠戮便心生戾气,恶念应该也不至于因自己那点对小辈的纵容爱护而如此……

世尊心中一沉,冷冷道:“自此之后,不会有人知晓凤凰骨在他身上。”无人知道,夙寒声便不会被逼着殉葬。他会安安稳稳过完余生。

“哈哈哈。"黑衣崇珏似乎清楚他心中所想,大笑出声,倾身上前掌心在躯壳上狠狠一推,"对小辈的纵容爱护?哈哈哈可太好笑了。"

但他的手却穿透躯壳,并未碰到一分一毫。

世尊不想理这个疯子,盘膝坐在蒲团上,下意识想要拨弄佛珠,手却又摸了个空。

无法静心,浑身被骨链束缚,耳畔又有喋喋不休的疯子在妖言惑众,他索性取出许久不用的木鱼,黑衣崇珏叨逼一句他就敲一下。

咚咚咚。

善念觉得恶念说话吵,恶念又厌恶那让人烦心的木鱼,见世尊明明心不静却还在装模作样,冷笑一声倾身飘上前,刚才那身要杀人的戾气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这人变脸像是变天似的,连夙寒声都

怕他的阴晴不定。

黑衣崇珏幽魂似的,懒洋洋支着下颌靠在小案上,似笑非笑道:“我可没见过哪家长辈,和小辈又搂又抱不成体统的。你不是最遵从天理伦常吗,方才牵师侄的手又是哪门的伦、哪家的理啊?"

世尊闭眸重重敲了下木鱼。

咚。

"别骗自己了,你根本并未在参禅,你佛可听不到你那胡乱说的、不成言的心经。"咚。

你心乱如麻,因自己挚友之子的依赖和亲近。

你身处佛堂,闭眸坐禅,手敲木鱼。却念佛不成经,警戒法器也无法静心。

崇珏双眸紧闭,额角缓缓沁出汗珠,好似身处乱道,遍寻不到出路和去处。

突然,他手中轻缓瞧着的木鱼一用力。砰的一声,木鱼当即被敲碎成一堆废木屑。

崇珏惊魂未定好似从心魔道逃出,骨链如游龙蔓延至偌大佛堂,他按着心口喘息着呵斥。"住口!"

佛堂寂静。

恶念早已不再此处。

夙寒声昏沉睡了一整日,翌日醒来时已神清气爽。

他看着四周的布置,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翻身而起,颠颠披着衣袍朝佛堂跑。"叔父叔父!"

他昨日还没好好打趣崇珏醉酒呢。

只是噔噔噔跑到佛堂后,就见宫菡萏正跪坐在那,垂着眸喝茶。

佛堂的小沙弥低着脑袋跪坐在崇珏后方,好像做错事似的,抽抽搭搭不说话。崇珏换了身袈裟,冷淡看着她:"见到妹妹了?"宫菡萏点头,又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