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尊。”
崇珏注视着夙玄临的灵位好一会,才道:“萧萧可有师尊教导?”
谢识之疑惑,心想白日不是还爱答不理,如今怎么反倒关怀起来了?
不过谢长老面上不显,回道:“少君身上的跗骨毒难解,只能常年待在寒茫苑甚少出门,如今还未拜师。”
崇珏“嗯”了声,道:“明日一早,让萧萧来佛堂听讲经。”
说罢,身形如雾再次消散。
谢识之愣怔半晌,终于回过神,心中惊骇不已。
素来不问世事的世尊……
这是要教导夙寒声?
翌日清晨。
夙寒声罕见得一夜无梦,迷迷糊糊醒来时,躯壳竟不像前几日那般沉重,甚至连凤凰骨发作前的不适也烟消云散。
伴生树从床幔缝隙探进来,熟练地为他梳理那难打理的墨发。
夙寒声双目无神呆滞好一会,终于记起昨日匪夷所思的破事。
前世对他强取豪夺的姘头是高高在上普度众生的世尊。
还叔父。
还差点被当成夺舍鬼超度。
夙寒声突然一脚蹬开伴生枯枝,气得眼圈通红,险些哭了。
“坏东西!”
若是崇珏像戚远山那般修为堪至筑基,夙寒声早就冲上前杀人了,可惜世尊修为滔天,传闻连他已陨落的亲爹都不是对手,更何况炼气期。
夙寒声又气又无可奈何,只好愤愤地催使枯枝长出雪白的根须,在半空凝成一个巴掌大的雪白小人——正是崇珏的模样。
“啪!”
夙寒声双手一合,像是拍蚊子似的将小人儿撵成齑粉。
看着讨人厌的“世尊”化为粉末,自欺欺人的小少君终于气顺了。
寒茫苑的院落中隐约传来舞枪的呼啸声。
夙寒声披衣下榻,果不其然见院中徐南衔正在舞枪。
“师兄晨安。”
徐南衔耍完一套后才干脆利落地收起乌金枪,他大步走进屋舍中,端起桌案上已凉了的茶一饮而尽,随手一丢,懒洋洋道:“屏风上有几套衣裳,你选套赶紧换上。”
夙寒声回头看去,水墨屏风上悬挂几件乌鹊衔枝纹的法袍——不过并不像寻常的墨蓝色,而是难得的雪色、天青两色,素雅得很。
他迷茫道:“今日要去哪儿?”
徐南衔大马金刀翘着腿坐在连榻上,啧啧个不停:“自然是去世尊那。”
夙寒声一愣,撇了撇嘴:“去他那做什么?”
难道世尊昨日灵力不够,还要把他这只“夺舍鬼”拎过去再超度一遍?
“什么反应?”徐南衔道,“世尊昨日问谢长老你有无师尊教导,得知你还未拜师,便让你这几日先跟着他听讲经,等去闻道学宫了再寻师尊。”
夙寒声冷笑。
讲经?
八成是昨晚高高在上的世尊发现他神魂的确是“萧萧”本人,如今想着法子补偿呢。
徐南衔羡慕一上午了,世尊主动教导,这可是三界多少人梦寐以求都得不来的机缘。
“快些换衣裳——我看那件青衣就不错,袖口还绣着莲花,适合去听经。”
夙寒声深深吸了口气,冷冷道:“我不去。”
“……世尊等半天了,还叮嘱一定要等你醒了再去佛堂。”徐南衔话音戛然而止,诧异道,“等等,你方才说什么玩意儿?”
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