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魏炁 穷兵黩武、好大喜功的新帝,杀人……

沉珠 林格啾 4257 字 7个月前

家中昏睡数年的妹子终于醒来,绿洲城中,凡有数得上名号的大夫,这几日,都被解如星请到府上筛了个遍。

只是,不知是巧合抑或没注意,是要故意提醒,抑或有意“彰显”一番。

这求医的帖子,不仅递到了如今正紧锣密鼓筹备大宴的“王姬”府中,更毫不避讳地,送来了闭门谢客多日的摄政王府。

是夜,更深露重。

男人仍端坐于堆积如山的书案前埋首批文。

老管家久等他不出,只好借着入内送药的借口呈上拜帖。

他将药碗接过、一饮而尽,又随手摸过那鎏金帖,一目十行看完上头内容。

末了,目光定在“十六娘”三个小字上,眉心却忽的轻蹙起。

“解明珠醒了?”

“是,王爷。”

老管家听出他话中不悦,忙低头道:“这、这解家七娘……近日已来了几回,好说歹说,要请杜医官过府一叙,说是,家中那十六娘大病初愈,寝食不安,还望王爷念在昔日‘情面’的份上,卖她解家一个面子……”

“不亏不欠,何来的面子。”他淡淡道。

“这……”

非得解释这么详细么?

“她、她说……”

老管家满脸苦笑,说话间,小心翼翼地抬头、瞥了眼自家主子脸色。

许久,方才鼓起勇气,将那解家女的话小声复述一遍:“她说,王爷险些便做了她的妹婿,算起来,七皇子还得叫她一声表姐……”

话音未落。

“啪”的一声,那鎏金帖被随手扔到桌案一角。

屋内一室凄冷,唯烛火噼啪声不绝。

火光每一跳动,老管家心中,便也不由随之砰砰直挑。苦等良久,终忍不住低声提议:“不若,老奴明日便去回绝了她……”

“不必。”男人却冷声打断道。

“一个医官罢了,她要,给她便是。另给她备份厚礼,一并带去——权当,贺那解十六娘‘病愈’之喜。”

......

只不过。

同样的拜帖,送去摄政王府时一片太平;

送到这辽西赵王姬的府上——却远不是同一回事了。

遑论拜帖来时,正逢王姬会客。花厅奉茶,欢声笑语:今日之客,正是那名满天下的富贾金氏,金家二公子,金复来。

青年一袭蓝袍,质胜幽兰。

虽为商贾之流,可若论谈吐斯文,容貌俊秀,比之那世家公子,却亦丝毫不见逊色。

一时间,但听屋中琴师拨弦,丝竹声声;玉屏之后,倩影绰约,不时传来几声娇笑。

“此言当真?”

“绝无欺瞒王姬之意。”

金复来垂首道:“我金家祖籍江都,与辽西不过一水相隔,百里之距。吾少时便曾听说王姬美貌、足可倾城,又闻王姬与寻常女子不同,酷爱纵马行游,自有一番肝胆豪气。是以此来,特觅汗血马十匹,供王姬赏玩。”

“二公子有心了。”玉屏后的女子闻声笑道。

须知,汗血宝马虽贵,于这富有兵马、强占一方的赵姓王姬而言,却自不稀奇。

说到底,她不过喜欢眼前人说话的语气神色罢了。真假不论,总是格外地叫人舒心。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聊得颇为投机。

忽的,却有一女婢匆忙入内,路过金复来、冲他微一福身,随即手捧鎏金帖,恭恭敬敬地送进玉屏后。

赵王姬将那拜帖接过手中。

只打眼一看,原本正在兴头上的气氛,却如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凉水,冷得彻底。

金复来沉默不语。

佯装低头品茗,实则侧耳细听。

可惜,厅中琴声掩去那二人轻声细语,他实在听不清里头说了些什么。

只知那王姬情绪说变就变,推说来日再叙,转头便着人将他请了出去。

待离得远了,方听到后头传来一声惊天巨响。

他人在廊下,回过头去,只远远看到厅中玉屏倾倒,一地狼藉。

再欲看那王姬形貌之时,身旁提灯引路的婢女却侧身一挡,婉言提醒道:“公子。”

“……抱歉,是我逾矩了。”

他当即颔首一笑,收回目光。

心下却忍不住一声轻叹:

想来也是。

手握二十万大军,辽西沃土,分隔突厥汗国与大魏的玉山关关隘。

来求娶她“赵氏王姬”的世家子弟多如过江之鲫,这位自幼骄纵蛮横,如珠似宝般、被供在平西王手心里养大的王姬,又怎能没有几分给人脸色看的底气。

好在,他倒也没心思非要娶个母老虎回家镇宅。

怕的只是到时,“那位”若是怪罪起来……可如何交代是好?

难呐。

他抬步踏进月色。

自后门出,行至正门前,却又听车夫忽的一声长“吁”,马蹄轻踏——

“哟。”紧接着,竟是道再耳熟不过的女声迎面传来。

他撩开车帘,对面亦撩开,两人眼神在空气中撞个正着。

解家七娘那眼神堪称露骨。

由上到下,犹如“捉奸”般将他看了又看。

“二公子,有缘分呐。”

末了,却故作娇憨地掩唇一笑:“罢了罢了,前些日子,二公子才刚让过我;今日,七娘当让——万不能扰了二公子的好事……徐叔!”

她蓦地侧头低喝。

“得嘞。”

车夫闻声,当即一挥手中马鞭。

鞭落,马匹吃痛,一声长嘶,叫嚷得街头巷尾,无不可闻。

金复来:“……”

那他走后门的意义何在?

解七娘将他如鲠在喉的表情尽收眼底,却只压低嘴角、微微一笑,随即满脸无辜地放下车帘。

“金二公子。”

帘后,悠然传来一声隐含笑意的低语:“慢走,不送。”

解府,兰苑。

城中一众名医来了又走,走了又来。前前后后,在这院子里折腾了足有十四五日。

阵仗虽大,细看其开的方子,却无一不是些安神养气、调理身体的补品。莫说病人,寻常人也吃得。

解府众姑娘很不满意。

一群老大夫很是头疼:

谁让悬丝诊脉诊了无数回,这解家十六娘的脉象愣是始终平稳,论气息,更是一顶一的和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