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的小狸奴被他的笑声吓得一抖,怯生生抬起眼。
......
而魏弃忽想起某个并不遥远的、漆沉的夜。
他手中刻刀逼近少女纤细脖颈,血珠沿着刀刃滚落。
他只需再将刀刃进深一分,便能割开她的喉咙。
“殿下……”
“殿下。”
而逃无可逃的少女,眼里噙着泪,如一只待宰的兽般惶惑不安地看向他。
末了,却突然开口——不是愤怒的嘶叫,也不是想象中的求饶。
她只是质问他:“杀人就能让你快乐么?你甘心情愿做旁人眼里的疯子么?”
她热泪如注,唇齿颤颤。
身体因恐惧而抖簌不已,却还是近乎固执地问他:“每次发病,你就要杀人,到底是你想杀人,还是这个病让你杀人……难道你想一辈子困在这座冷宫里,被这个生下来便带着的病,一生都困在这里么?”
——那回荡在脑海中的声音并不掷地有声,却让他在即将理智失控的那一刻,又一次停住了落在她颈边、欲要收紧的手。
而后,如一只触见日光的恶鬼,仓皇地躲入了这为他而设、不见天日的地宫。
魏弃似癫若狂地大笑起来。
笑声回荡在幽暗的地宫,奇诡到几乎渗人。
“我儿。”
那一刻,耳边却仿佛又回荡起某个久远却熟悉的声音。
他听见她那熟悉的、懦弱的哭腔,呜咽着说:“喝下这药,喝下去。”
“喝下去你便能做你父皇最疼爱看重的儿子,你是母妃……与皇后,唯一的倚仗……”
喝下去。
魏弃痛苦地抱住脑袋。
把药喝下去。
那一刻,他分明身在地宫,舌尖却仿佛当真尝到熟悉的苦味。
旧时的记忆争相涌入脑海,他的身体再无力支撑。
俯身呕出一口黑血过后,闭目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