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扭送过来的路上,就有了穷追不舍的记者,或许他们已经或多或少得知了我的身份。审讯桌的一角,是刊登了昨晚新闻的报刊——《犯罪团伙深夜强入民宅,酒后猥亵女性未遂》的标题,好像一束强光,直刺我的眼睛。虽然报纸上还没有登出名字和照片,但铁窗外已满是嘈杂的人声。记者们可能还在等待进一步的消息,等着我走出警署、或是被转交到拘留所的一刻。
这样的案子,放在普通人身上,可能不过是一个茶余饭后的谈资,甚至是个引人入胜的乌龙。但放在我身上,真的好沉。足球运动员深夜酗酒,私闯民宅……足以毁掉我之前一切的名誉,以及,我的足球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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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初一开始踢足球,一踢就是十多年。突然就被要求离开绿茵场,我真不知道该用怎样的一种心情去接受。眼看着球队在全国联赛上渐渐走向了顶峰,我却输在了这样的地方。我没有办法去想象,上周踢的比赛,会是我人生中的最后一场球。
那场排位赛,虽然胜了,但我也没有认真对待。
准确地说,我都没有机会认真对待。
那场球的对手很弱,球都很少到达过后半场,更别说有机会接近球门。我就站在球门里远远地看着他们把球往对方的球门里送,再在进球时为他们鼓掌。是的,进球欢庆这种事,守门员都不太参与,毕竟隔得距离太过遥远。我就这样看着皮球在离我很远的地方来回滚动,怎么也达到不了我这里。
实在太闲了,我甚至玩起了草地上的蚱蜢。玩了十来分钟,都快变成昆虫学家了呢,想当初,我也是会在同学包里塞小虫子的调皮鬼呐!在比赛快要结束的时候,我们队已经大比分领先。不用再踢点球了。也轮不到我出场了。
类似的戏码比比皆是。因为我队实力提升得很快,很少再需要我一刻不停地守门、扑球。只需静静地看着他们,就能安稳地拿下整场比赛。“关工大球队三比零轻松入围复赛”、“前后两球猛朝对手施压”,诸如这样的报道,充斥了联赛的大半个赛季。
媒体如何吹捧,与我们无关,毕竟这种偏小众的赛事,外人图个开心便好。我们则仍然会在每个周六,准时开始严肃的短会。一同分析,怎么赢的球,一同检讨,怎么丢的分。所谓荣辱与共,可能就是这样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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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即便没人说,每个人都清楚:进球总有前锋的功,失球总有门将的过。
小学生都懂的道理,我不会不明白。早在下定决心担任门将的时候,就做好了觉悟。不至于到现在,才为这样的事情而难过。
既然要靠我救的球寥寥无几,那么在需要我的时候,守住门就是了。场上的队友都在努力,中岛裕翔继续努力就是了。可是,我发现哪里好像出了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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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早,是冈本带回的厚厚的手稿。当大家兴高采烈地领取自己职务的篇章,准备专心研读的时候,我发现关于门将的内容,居然只有薄薄三页。还得和伊野尾的右后卫共享一张纸。仅有的三页纸上,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内容,通篇都是“积累经验”这样假大空的措辞。我又去看了其他职位的部分,没有谁的是像我这样的。冈本也仔细地为我找了一遍,没有更多的收获。他说,自己当初在翻译时,似乎就对门将这块的内容没有印象。
没有就算了,我不再执着于这件事。冈本也是冒着生命危险翻译这些内容的,不能再让他自责了。
再后来,留在大城的那几位,竟找到了一名代课教练!正想着让新教练教给我守门的技巧时,我才意识到自己的想法究竟有多天真。他说,“门将,不需要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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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指导我们球队的日子里,愣是没有给过我半点建议和辅导,只是让我站在球门里观察场上的情况,然后再汇报给他。说到底,还是为了场上的那些球员,让我充当一个辅助的角色罢了。刚开始的几周,我还抱有过一些幻想,以为他只是看我不顺眼。我多顺从他一点,他哪天就会乐意教我了。因而尽职地完成他交给我的观察场上的任务。他对我的辅助工作感到满意,但门将的技巧,依旧毫无着落。
终于有一天,我去找了他,
“我到底还要打多少回下手,您才可以不要把我区别对待!如果可以的话,希望您也可以对我说点什么!”我很少对人鞠躬。
他倒也直截了当地回应我,“该教的,先前那位教练应该已经教得差不多了,我没有可以教给你的东西,我能力有限。”
他想骗谁?他把别人都教得那么好。他是即使道歉,也不乐意教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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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抛弃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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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来,还真不是第一次被抛弃。
原本我还是能凑活着做个后卫的。
女教练下了那么大决心给了我后卫的位置,但那时的我只顾着发脾气,没有好好珍惜。在我提出想做门将的时候,她答应得那么干脆利落。我心里还是有点希望她能劝阻我的啊,谁知她竟那么乐意让我去担当门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