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行李仓车厢的箱体猛地一震,震动虽然不算剧烈,但对于这辆高速行驶中几乎感觉不到晃动的豪华列车而言,还是非常明显的,至少在场的几个人,都清楚地感觉到了这次异常震动。联系乌鸦刚刚说的那些话,克林爵士的心在下沉,他已经预感到要发生什么了,恐怕过不了一两秒,车厢的速度就要明显下降了。
然而,并没有。
虽然震动了一下,而且晃动的感觉也加重了,但行李仓始终保持着原本的速度,紧紧跟着前面的车厢,就像一对亲密无间的伴侣那样,手拉着手舍不得分开。
“嗤嗤嗤。”也许是因为克林爵士瞬间变化了几次的表情,乌鸦很愉悦的吃吃笑着,“我只是说如果而已,又不意味着一定会发生。要知道,你们这辆东方快车,已经是寿命近千年的老古董了,在我们源能世界,你知道近千年的老古董是什么样子?”
克林爵士摇头,他不知道,也一点都不想知道,可惜,有人并不在乎他的想法,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破旧不堪,锈迹斑斑,一碰就散架,还要最关键的一点。”乌鸦眯着眼睛轻笑道,“车体遍布青苔,内外爬满了蔓藤,那些粗壮的蔓藤相互盘绕拧成一股,贪婪地攥紧每一节车厢,一刻也不肯放开。”
“嗯?”克林爵士愣了愣,快步跑到雌豹身边打开行李仓的入口,很好,前后车厢并没有分开,掀起连接桥地板上隐藏着的检视口向下张望,四枚结构复杂的刚性连接杆的挂钩的确都已经脱开了,但连接杆却没有松脱,在挂钩脱开之前,就有无数蔓藤从两端伸出,紧紧缠绕在一起,代替挂钩牢牢地固定住了两节车厢。
“这是……”
“她那边也很忙,而且这么远早就超出她的控制范围,能做到这种地步已经是极限了,所以说,这是她唯一能送来的援军了。”乌鸦背着手,悠然自得的朝出入口走去,“剩下的,就由咱们自己来解决吧。至于为什么不早说?呵,三位男爵先生不是也没说吗?大家都是一样的态度,与其让他们在暗中窥探等待时机,不如由咱们自己来选择决战的时间和地点。比如我觉得,这辆列车就是个很不错的选择,不管谁死在这里,至少不用担心暴尸荒野,你们说是不是?”
也不知道在问谁,乌鸦头也不回的迈出了行李仓,在他走出去的同时,雌豹也紧随其后。克林爵士虽然下意识的也跟了上来,但懵懵懂懂的一头雾水,显然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
实际上,并不是几人不肯早说,而是根本没办法早说,因为在完成刚才的推理之前,他们也不确定到底发生了什么,随着一步步抽丝剥茧的分析,车上发生的事渐渐明朗起来,但等他们察觉到危机的时候,通讯已经中断,意味着再说什么都已经晚了,与其这样,还不如什么都不说,把敌人引出来。
敌人肯定在监视着这边的情况,这是四个黑暗中人不用交流就能确认的事,之前博伦克男爵发现人头的时候就提到过有人窥探,当时虽然还弄不清对方身份,但现在已经是心照不宣的事了。知道有人监视,乌鸦有些事不方便直说,但他通过指使雌豹去行李仓门口窥视,向其他三人隐晦的表达了他的态度。
嗯,我们已经猜到敌人的手段了,切断通讯在先,控制车长在后,想做什么显而易见,我们做好了应对准备,暂时交给我们处理好了。
“小先生既然说由他来解决,那么作为有风度的贵族,当然要把表演的机会留给他了,我们只能满怀期待的欣赏了。”博伦克男爵赞许的点了点头,“不过听阁下的意思,这是远在列车另一端的那位玫瑰女士的杰作?真没想到,即使相隔这么远,这边发生的一切,也在她的掌控之中。”
乌鸦没有回应,只是神秘的笑了笑,便在行李舱外的客厢里站定了脚步。车厢里风平浪静,一切正常,没人察觉有什么异样,四个伪装成侍者的行李仓安保人员看到几人走出,立刻朝主管克林爵士迎了上来,然而还没等靠近,他们就看到了乌鸦满是笑意的眼神。
真的满是笑意,然而四个守卫就像是被毒蛇盯上的青蛙,浑身肌肉僵硬的像石头一样,站在原地一动都不敢动,直到乌鸦的眼神已经从他们身上扫过,他们才松了一大口气,感觉后背都已经湿透了,只想坐在地上好好休息一阵。
“恭喜你了,爵士先生。”乌鸦挑开走廊的窗帘,朝阳光下的旷野上张望着,跟随着列车的车队最多只剩下了一半,其中每辆车都循规蹈矩的和列车保持着安全距离,根本看不出哪辆属于叛军。默默地看了一阵,乌鸦重新放下窗帘,笑眯眯的拍拍克林爵士的肩膀,“还不错,虽然暂时没法确定乘务组所有成员的立场,但至少你的这几个安保部的直属部下,应该是没问题的。他们下意识的反应,符合安保人员应有的表现,如果叛军的突击潜伏人员也这样的话,那二百年前就应该都死绝了才对。”
“呼”,爵士舒了口气,挥挥手示意属下们暂时不要靠近,“为了安全起见,还是暂时各自保持安全距离为好。”
“算你聪明。”查林杰男爵也在挑着窗帘朝外看,皱着眉沉声道,“是不是你化解叛军阴谋的手段太干脆惹得叛军不敢轻举妄动了,否则应该有动作了才对。再没有动作的话,咱们就有机会回到人群里了,到时候万一咱们公布了他们的消息,除非把每个人都干掉灭口,不然他们的秘密必然会暴露。”
“呵,外面,里面,不管哪面,你怎么知道他们没有动作?”
“嗯?”查林杰看看狭长的走廊,看看前后地形,脸上露出狰狞的笑意,“嗯。”
“当当当。”乌鸦没和他一起傻笑,走到刚才一群仆役聊天的包厢外,信手敲了敲门,就很随意的自行走进了包厢,根本不在乎有没有人邀请。
“有什么事吗?”一个仆役迎了上来,迟疑的问道,“你们是……”
“你好,我是乌鸦,象征幸运与喜庆的乌鸦。”乌鸦笑眯眯的挥了挥手,“然后,再见。”
刀光亮起,人头飞上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