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距离乌鸦不远的地方,是头等舱乘客的行李领取区,四五组带着仆从的保镖的富豪队伍正在那里忙碌着,或者说是他们的仆从忙碌,另外还有三四个单独行动的同机乘客也在这个区域,这些穿着正装的乘客和富豪们显然不是同一群体的,他们各自坐在角落里,或者翻看文件,或者一脸专注的盯着面前的手提电脑,有的还按着耳机和远方不断交流,不愿浪费一分钟时间。
这样看来,确实像乌鸦电话里说的那样,目的地应该很安全才对,但另一侧比较远的区域,情况却不太一样。
“杂碎们,列队准备。”发号施令的是个穿着正规军制服的粗壮男人,黑色的制服紧紧的绷在身上,显露出布料下粗壮的肌肉,另有四个同样制服的彪形大汉端着突击步枪站在他左右,枪口始终对着面前的人群,保险打开手指扣在扳机上,攻击一触即发。人群的另一边也有四名端着短枪的人,只是他们的制服是灰色的,这是联合政府安保部队的制式服装,虽然两边服装不同,但九个人的神色同样冷峻,目光也同样警惕。
受到士兵和安保队员如此重视的是三十多个套着条纹囚服的犯人,每个人手脚上都带着只有死刑重犯才会佩戴的沉重戒具,这些人不论男女,大多数脸上都隐约带着凶悍的戾气,一看就不是普通囚犯,也难怪那些全副武装的押解人员如临大敌了。
“尽情享受你们作为杂碎的最后时光吧,你们这些猪猡,一旦出境,到死之前你们会无比怀念这段日子的。”最健壮的队长一脸狰狞的说道,“最后这段路,你们最好别给我找麻烦,否则你们连最后的时光都没有了。”
这些人所在的位置,是廉价舱的等候区,和他们挤在一起的还有四十多个倒霉的普通乘客,虽然士兵并未针对他们,囚犯们也没有什么不良行为,但他们的存在就营造出了沉重的压力,让那些普通乘客甚至不敢随便活动肢体,这些普通乘客不仅衣着简朴,而且看起来心事重重,和轻松惬意的头等舱区域形成鲜明的对比,怎么看也不像是去度假胜地的样子。
“孙医生,我理解您的心情,但是您完全没必要有心理负担。我妹妹的情况您跟我说的很清楚了,是我自己选择继续维持生命等待奇迹的,费用确实很高,但我很清楚您是按照成本价计算的,您做了所有您能做到的事,对我您已经仁至义尽了,去七界之都想其他办法也是我自己的选择,您无需为此而愧疚,因为整件事您没有一点责任,就算我真的因此出事了,也没理由因此怪您,不仅如此,我还应该感谢您才对。”
用很诚恳的语气安慰着电话对面的人,乌鸦另一只手把玩着金色的心形挂坠,挂坠是打开的,里面放着一张照片,照片上,一位单薄瘦弱的少女静静的闭着眼睛躺在病床上,呼吸面罩遮挡着看不清外表,但透过半透明的材质,还是隐约能看到苍白的皮肤和青色的血管。
“客气的话我也不多说了,您如果真想再多做点什么,那就尽心维持她的生命吧,能让她活下去就是我最大的愿望了,说不定哪天,我就在这边找到办法了呢。您放心,预付的款项用完之后,我会每月把费用打到您的账户上,不会让您为难的。谢谢您,请多保重。”
挂断了电话,乌鸦目光温柔的看着挂坠内的相片,拇指轻轻从相片上抚过,注视了一阵,啪的一声关闭挂坠塞回衣内,重新拨通了电话,电话接通的时候,乌鸦的脸上依然带着腼腆的微笑,声音却变得异常淡漠:“我是乌鸦,已经抵达目的地,电话联系从此终止。”
一句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乌鸦认真叠好身边被自己翻乱了的报纸,站起身拎着不大的提箱,在头等舱的乘客中第一个走向大厅一侧,走向一道明明是出口却标识着入口的大门。
很奇怪的门,至少对机场来说很奇怪,对开的大门造型古旧,迥异于周围的现代化风格,更不像是候机厅应有的设施,如果把它放到某个复古风格的大商场或者办公楼的防火通道倒是很合适,但放在候机厅里作为出入口,就实在太违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