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食也执粗而不臧,爨无欲清之人。今吾朝受命而夕饮冰,我其内热与!吾未至乎事之情,而既有阴阳之患矣;事若不成,必有人道之患。是两也,为人臣者不足以任之,子其有以语我来!”
庄子通过虚拟叶公子
高向孔子的发问,引出了有关叶公子高奉命出使齐国的事。叶公子高面对虚伪的齐王,在完成君命的压力和忧惧下,陷入了在“人道之患”的身体刑罚和“阴阳之患”的心灵创伤之间挣扎的尴尬境地。
陆西星对此注曰,“若不能得其欢心,则事故不成,不成则使不称职,而人道之患将及其身。成则思虑烦劳,将使气郁而血不畅,故阴阳之患随之”。
所谓“人道之患”即是身体的负担,所谓“阴阳之患”即是心灵的创痛。换句话说,在这种纠结的生存处境下,叶公子高的身心都难免受到伤害。透过叶公子高的这种遭遇,庄子试图说明人在世事纷扰的社会中难以逃离的生存窘境。
对于叶公子高和今天当下人徘徊在“人道之患”、“阴阳之患”两者间的尴尬处境,庄子又借助孔子之口给出了以下解答:是以夫事其亲者,不择地而安之,孝之至也;夫事其君者,不择事而安之,忠之盛也;自事其心者,哀乐不易施乎前,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德之至也。
为人臣子者,固有所不得已。行事之情而忘其身,何暇至于悦生而恶死!夫子其行可矣!故法言曰:‘无迁令,无劝成。过度益也。’迁令劝成殆事。美成在久,恶成不及改,可不慎与!且夫乘物以游心,托不得已以养中,至矣。何作为报也!莫若为致命,此其难者?
针对生存处境中的两难,庄子思索出了走出窘迫的可能,“行事之情而忘其身”、“且夫乘物以游心,托不得已以养中”。所谓“忘其身”,就是要解除身体上的枷锁。
至于“乘物以游心”,意即要顺乎自然的法度,逍遥驰骋;“养中”即是保持生命的中德,忘身而保、游心而明。很显然,庄子的生命智慧是通过“养中”平衡身心关系,得以“忘身”和“游心”,将生命从苦难的挣扎中解救出来。
上溯老子的“守中”,可与庄子的“养中”同参。老子云,“天地之间,其犹橐龠乎?虚而不屈,动而愈出。多言数穷,不如守中”。由是知,“中”不仅是透彻天地万物的大道,更是保持身心完满、和谐的法门。可以窥探,似乎老庄都力图从“养中”、“守中”的角度对道教修持的“性命双修”进行发微启玄。
道教传继老庄思想进而打开生命存在的玄关,倡导“性命双修”的生命智慧。所谓“性命双修”就是身心兼修,兼顾生理肌体与心理道德的炼养,达成身心和谐。
“高上之士,性命兼达,持戒定慧而虚其心,炼精气神而保其身,身安泰则命基永固,心虚澄则性本圆明,性圆明则无来无去,命永固则无死无生,至于混成圆顿、直入无为、性命双全、形神俱妙也”。道教的生命修持就是乐观地调养身心,修命就是把握身体的规律,增强体能素质,使其健硕;修性就是控制心灵的感觉,提升道德素养,使其开朗。
“性”是人的灵明觉,“命”是人的气血生身。道教认为,性命和合,缺一不可,相辅相成,共同维系着人的正常生命活动。“性不离命,命不离性,吾身之性命合,是吾之真性命也。我之真性命,即天地之真性命”。
生命存在实质表现为身体和心灵有机互存的不相离,也就是其个体机能和社会道德不可偏废。身形锻炼和心性道德必须兼修,才能与道玄同。
身体与心灵的玄妙和合是“性命双修”所追求的终极意义。吕祖《敲爻歌》有云,“只修性,不修命,此是修行第一病。只修祖性不修丹,万劫阴灵难入圣。
达命宗,迷祖性,怕似鉴容无宝镜。寿与天地一愚夫,权握家财无主柄。性命双修元又元,海底法波驾法船”。只是修炼形体,或者仅仅磨砺心志,难以穷究生命的真正内涵。“夫道者,性命兼修,形神俱妙者也”。任何一方的阙如,都不能成其为道。
道教的生命智慧既要“忘身”又要“游心”,既要修性又要修命。通过性命双重向度的生命修持,渐次“身中形渐轻,精益明,光益精,心中大安,欣然若喜,太平气应矣”。是时,身形得以升华、心灵实现超越、生命得到和谐统一,从而脱去凡蜕,达至仙真。
李白有诗云,“羽化骑日月,云行翼鸳鸾”。
一般看来,道教讲究的成仙是一番白日飞升、上朝玉皇而漫步云端的超越图景。然而这只是道教对修持圆满后的一种的超验性描摹。似乎可以在史册中将神仙的形象还原,《汉书》中载“神仙者,所以保性命之真,而游求于外者也。聊以荡意平心,同死生之域,而无怵惕于胸中”。神仙其实就是圆满性命、保养身心的真实生命,拥有高层次的幸福,而毫无虚诞怪异的神秘色彩。
庄子言及神仙的形象,“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肤若冰雪,淖约若处子。不食五谷,吸风饮露,乘云气,御飞龙,而游乎四海之外。其神凝,使物不疵病而年谷熟”。
这里的“神人”是超验描绘的神仙,能“乘云气,御飞龙”。可以认为,神人在身心感觉上有着奇妙的真实体验。“不食五谷,吸风饮露”是神人对形体的超越,“神凝”是神人对心神的控制。神仙,在庄子看来同样是实现了身心俱妙、和谐一体的生存样态。
道教的神仙品格既有超越尘世的形象,同时兼有不离世间的情操。神仙的形象是现实生活中作为个体生命的人通过追求生命的直接升华和无限延展而来。其实和一般人一样,仙真也有现世情感,不同的是他们摆脱了有限身体的桎梏和各种的奴役,没有烦恼,应顺自然、知足常乐、逍遥自在。
今天,生命在备受世间的过度的倾轧,身体遭受了不得已的应酬举动,心灵操持了过于多的思虑念自然然“性”、“命”难以调养,哪敢奢谈快乐逍遥的神仙境界。现代人该透过什么样方法才能冲破这生命的困惑呢?
如果透过道教“性命双修”的生命智慧来检视现代生活,便意识到“见解智识出于心也,思虑念想,心役性也。举动应酬出于身也,语默视听,身累命也。命有身累,则有生有死,性受心役,则有往有来”。不难发现,“心役性”、“身累命”是脆弱生命受到威胁的原因。
“性命双修”就是进行身体与心灵双重向度的调养,使身体存在的健康延长,让心灵层面的安详自适。“我命由我不由天”,社会对生命的无情压制不能限制人对理想生命的憧憬。释放紧绷的压力能使生命摆脱疲乏与空虚的现实困惑,同时提升个人道德修为,从而脱逸出生活中压抑难耐的苦痛,打破身心桎梏,成就神仙意义上的“生道合一”
道教“性命双修”的生命智慧不但要追求强壮体魄,也要追求健全的心理素质,使精神生命和生理生命两个方面都得到活泼的发展,对现代人摆脱身心焦灼的困境大有裨益。在今天的生活中,发掘和发扬“性命双修”的道教智慧,既强健体质,又培养爱心和意志、调整心态、开阔心胸,进而益于现代人的身心健康。
道家常云,“尊道贵德,和谐共生”。对于“和谐”的领悟,通常而言都是对平衡、规范、秩序的人伦关系和自然社会环境的描述,其实也应该意识到“和谐”也是生命在身心关系上协调统一的玄妙状态。
面对眼前的滚滚红尘,性命双修、身心和谐、创造幸福人生,或许这才是当下意义上的神仙境界。
不可否认,在目前的社会状态下,道教相对较多的保留了传统文化的部分精华,比如服饰、礼仪、建筑、音乐、典籍、传承等等,出去旅游,很多人往往也向往去山清水秀、气势恢宏的道观。
但是再美的景观,都只是景观而已,哪怕看遍天下道观,最终印象最深刻的,除了景色之外,就是道士;那么是遇到仙风道骨、一尘不染还是利欲熏心、求财骗色的道士?是趾高气昂、清高冷漠还是污言秽语、乖张暴戾的道士?是白发白须、神仙模样还是儿童纯真、稚心不改的道士?宗教徒是天然的正义者或者好人吗?
不要认为你遇到的道士就是你认为的道士,有不同的人,就有不同的道士,任何团体都有好人和坏人,都有各种目的的人进入,都有自己的看法和理解。
修道不是统一一个口径,每个人都有自己认为的道路,如同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不同的汉姆雷特一样,修道也不是都为了成仙。哪怕再宏伟的建筑,再华丽的神像,都是表象,都是外壳。
很多人参观道观后,对道教失望,为什么失望呢?
他们不是对建筑失望,不是对景色失望,是对人失望,是觉得在这里,没有感受到应有的文化气息,再华丽的服饰、再辉煌的建筑、再神奇的武术、再健康的养生,都抵不过人心,没有道士的道观如同没有灵魂的植物人一样。
无论武术、养生、服饰、礼仪、建筑、音乐、典籍、传承、戒律等等,总归要看人,要看这些表象下包裹的人心。道教本身,建再多的庙宇、说再说的神通、印再多的书籍、耍再帅的功夫,都抵不过对人的认可。
每个道教徒对道教的认知也不同,道教也如同山峦被笼罩在雾中,不仅仅是江湖人士,道教中也有人利用各种玄奇去骗人,利用各种华丽的外衣去吸引人甚至蛊惑人。
各种江湖骗术、各种修仙传说、各种法术培训就成了敛财的手段,我们不否认道门五术,道教的很多手段是传统方式认识并祈求改变世界的一种方式,但是,道术被太多人简单的利用来谋财。
披上宗教的外衣,更增加了玄奇和神秘,也有便于恐吓和迷
信,骗财骗色或者达到自己其他目的更简单,尤其是道门中人用略微正统的道术,在各种诱惑面前,相对于常人,名利更容易获得,甚至对于有些人来说金钱、美女唾手可得。
进入道门后,利用这身行头吸引人真的很简单,那我们究竟为什么而修道?究竟为什么而弘道?就是为了眼前的利益吗?是为了名利而修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