卸车装船之后,卖家牵着四套车马心满意足地走了。萧天河和叶玲珑也扬帆,向着东南方向出发。
因为船小之故,八个大箱只能摞成两排。萧天河特意将装着楚芳华的那一个放在了下面一排。箱子占据了整个船舱,萧天河和叶玲珑只能坐在箱子顶上。吃水线已经升到了船舷边缘,使得船只有种“头重脚轻”之感,在风浪不大的情况下也晃晃悠悠,好像随时会翻似的。
提心吊胆地航行了几日后,糟糕的事发生了。大海不再风平浪静,而是起了疾风。在阴云的笼罩下,海水已经变成了暗青色,一场狂风骤雨正在酝酿之中。狂风骤雨就意为着惊涛骇浪,可这时船已经行至中海区域,前不见岛屿后不见陆地,无依无靠。空气中的腥味越来越浓烈,似乎还夹杂着一股苦涩味,就和船上两人的心情一样。
随着凉风兴起,船开始上下颠簸、左摇右晃。豆大的雨点突然从满天密布的黑云中洒下,随即越下越紧,一发而不可收拾。强悍的海风催起了汹涌的波浪,劈头盖脸地向着船上打来,海面变得混浊如墨,那可怜的“破床单”在风的怒吼声中苦苦挣扎着,萧天河甚至来不及撤下帆来,桅杆就被一个猛烈的巨浪给拍断了。幸好箱子都用绳子紧捆在船体上,不至于落入海中。两人在箱子顶上互相扶持而立,随着晃动而保持平衡,也顺便稳住船只。他们这还是头一次在茫茫大海上遭遇如此强烈的狂风巨浪,只有在深切体会过大海发怒时的恐怖之后,两人才知道海盗和水贼最本质的区别。
这场暴雨不知何时才能过去,两人只能听天由命了。可惜祸不单行,苟延残喘的旧船出了它“死亡”之前的最后一个状况——木橛子失去了作用,船开始漏水下沉了!
“啊呀!我就猜到会这样!真是被那个骗子给坑苦了!”萧天河气得大骂,可是他的声音再大也只有瞬间被海浪的咆哮声给淹没的份儿。
叶玲珑握紧他的手,劝道:“别坚持了,赶紧连箱子带船一起装进法宝吧!”
“那咱俩呢?还不是得挨风吹雨淋?”萧天河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要不你也进去躲着吧!”
“那怎么行?你一个人会被大浪给卷走的!”叶玲珑不肯。
“离开船之后,两个人也一样会被卷走!”
“先把箱子收了,沉下去就糟了!”叶玲珑催促道。
萧天河刚要这么做,天边忽然晃过的一个黑点引起了他的注意。船下恰好掀起一道巨浪,将船顶到了半空。萧天河定睛一看,随即在叶玲珑耳边大喊:“船!”
巨浪轰然下落,旧船像一片枯叶飘落,重重地摔在海面上,“哗啦”一声碎成了好几块。两人抓着箱上的绳索,分别抱着一块木板,奋力在水面上划着。可是箱子太沉了,小小的木板如何能承受得住,两人被拽入了水中,但是他们始终都没有松手。
在水下挣扎了须臾,上方忽然伸下来几只手,将两人和箱子一起拉回了水面。不远处就有一艘大船,在船员们的帮助下,他们登了上去。刚才破碎的小船和这艘威武的大船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大船不仅自身巨大,船侧还有两根保持平衡的圆木,和船体之间以木架相连。在这样的风浪之中,大船依旧相当平稳。
踏上甲板之后,两人立即被押到了船尾的舱室里。房里的躺椅上,一名壮汉正在悠哉地抽着烟斗。他的头发像刺猬,一脸的络腮胡子,眼睛大如铜铃,右脸上还有一道长疤。见两人进来了,他从躺椅上直起身子来,翘着二郎腿,用戏谑的眼光打量着两只“落汤鸡”。
“驾着一艘满是蜂窝眼的破船就敢往远海来,有胆气!”那壮汉讥讽道。
“我们以前从未出过海,也没想到会被卷入风浪之中,真是倒霉透顶。”萧天河叹道。
“说吧,去元明岛打算做什么?”壮汉已经猜到两人的目的地。
“卖货。”萧天河按计回答。
“卖的什么货?”
“不能说。”
“哟!”壮汉乐了,“为何啊?”
萧天河瞥了他一眼:“货是卖给元明岛上诸位英雄的。”
“废话!我们就是元明岛的人!”押着萧天河的人在他的屁股上狠狠踢了一脚。
“你在岛上可有认识的人?”壮汉问道。
萧天河摇了摇头。
“那你也不认识这艘船?”
“不认识。”
“看见这个图案了没?”壮汉指了指墙壁上挂着的一副旗子,旗底为深红色,中央绣着一条黑色的长角蛟龙。“这就是我们热海蛟龙帮的标志!”
“唔……”萧天河心想:“若让睚眦兄弟知道这帮海盗如此辱没蛟之名,恐怕会气得冒烟吧?”
“这下可以说了吧?”壮汉道。
“不必说。上岸之后打开看看便知。”萧天河泰然自若。
“啪”,壮汉突然猛拍了一下桌子,
“不经检查还想上岸?给我押出去!”
壮汉的手下押着两人又回到了甲板上,八个大箱上的绳索已经被割断了,一群人正围着箱子摸索呢。见壮汉来了,他们立即退到了一边,恭敬地站成两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