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怎么爱笑的人,其实也会哭泣

真是....虽然是叫方然小弟,但真的就像多出了一个笨蛋弟弟一样。

“还有,对于被救下来这件事,无论是我,还是局里的大家,都从心底里感谢你。”

复苏温柔的把方然抱在怀里,低垂着眼帘眸光似水的轻声开口。

“但是,偷偷的把自己藏起,假装什么都没做的从夜局醒来出现,把所有的一切推给另一个根本不存在的自己什么的做法....”

轻轻的抱着怀里的青年,她的眼眸中泛上发自内心的心疼,夜局对于其中的每一个参加者都像是家一样的存在,和方然害怕有人死去一样,每个人都会对其有着感情。

所以复苏抱着方然,眼眸中带着关心和叹气的轻声呢喃:

“也太让人心疼了。”

方然的瞳孔微微睁大,然后强行的闭上了眼睛,咬住自己的嘴唇。

“一刻不停的奔波没有停下,或许还付出了只有你知道的代价,你已经做的很棒了,你已经很辛苦了....”

复苏低垂着的眼眸中有着自责和心疼,随着话语她越来越抱紧怀里的方然,温柔的摸着他的头发,也是声音难过心疼,说出了被明明该是后辈的青年拼命救下、感觉到了自责的前辈唯一能说出口的话。

“所以不用再勉强自己了,不用再给自己强撑出一副你没事、让人心疼的笑脸了,有什么难过的说出来,我会一直听着的...”

这算是我这个没用,只能被你救下的前辈最后能做的事。

而在听到这句话之后,被复苏抱在怀里的方然,终于忍不住彻底睁大了双眼,感觉自己强撑起来的假装无事被彻底击碎,然后紧咬着嘴唇,

昨晚他压下去的泪水,似乎因为复苏包容温柔的话语再次想要泛滥。

还是人生第一次,有人这么直接的识破了他强撑的伪装,把他抱在怀里,给予他包容和温柔。

他昨晚用逛了东江半个晚上才平复下来的心境,一下子被复苏的话语击碎,从洛城演唱会开始,偶尔会因为做噩梦吓醒、心里的那个孩子带着强忍住的哭腔哽咽开口。

所以....就这一次...应该...没关系的吧...

浑身的僵硬好像被解冻,想起昨晚自己所做的一切,想着可能会持续很久的噩梦,方然微微动摇的抓住复苏的衣袖,埋住自己发红的眼眶,痛苦的缓缓闭上双眼,声音颤抖的开口:

“我杀人了...”

“复苏姐...我又杀人了...”

方然的声音低沉而又沙哑,略微压抑着的哭腔和挣扎的话语让复苏能够感觉到他身体的颤抖,还有他....深深的害怕。

“嗯,我知道。”

复苏轻声的开口,每个参加者或许都有过这样的心态,但是几乎全部都在觉醒场景中洗练的消失。

说起来,方然小弟是没有经历觉醒场景的源初者呢。

“不是宿群大哥那一次...不是在场景里....重创宿群大哥的那个人...入侵夜局的那个人....上次洛城演唱会的那个人.....”

“我昨晚...亲手....又用暴食杀掉了三个人....”

似乎是对于自己杀了人的事实感到了害怕,似乎是因为自己的做法和心中曾经希望的美好背道而驰,方然的声音越来越动摇,越来越大声。

“嗯,我知道。”

复苏仍旧轻和的低声开口,温柔的抱着此刻害怕的青年。

“而且....”

话语沙哑,喉咙仿佛被什么堵住,挥斩出那霜天白夜一剑只有他看见的荒川的记忆,透过穆林,身临其境感受到的那股情感,他终于找到了可以倾吐的对象。

昨晚压下去的泪水,终于再次涌出,打湿了复苏的领口。

“我明明看到了他记忆里的水琳琅...还有方术大哥...还有魔术师...我明明知道了他为了能见那个人一面....不惜一切、花上半个世纪的那股感情!”

抓着复苏衣袖的手下意识的攥紧,昨晚解放夜器的他从荒川那里得到的那股关于‘爱恋’的记忆,冲突着他不得不决意杀死荒川的事实。

“但是....”

张了张嘴,发现想说出接下来的话无比艰辛,方然最后只能低声无力的哽咽。

“我还是把他杀了....没有答应那个守夜人监禁他的请求...因为我想回到日常的自私...因为我当时的愤怒...因为我仗着那股力量的冲动....把他...把那个人...亲手....”

“嗯,我知道。”

不再是神秘的无人看穿的夜鸦,不再是什么a级编号前十夜器的主人,游荡者之歌第九位新出现的超级新星,此刻复苏抱着方然,感受着怀里青年的颤抖和胸前的湿润,轻叹的想起...

这只是一个刚觉醒了不过两个月,普通而又脆弱的青年罢了....

再也没法开口,再也说不出来话语,此刻的青年吐露出了他所有的悲伤难过,终于肆无忌惮的让泪水流淌。

“够了,够了,你已经做的足够了,我知道的,你都是为了局里的大家...”

复苏抱着怀里哭泣的方然,不再是平常见到自己讪笑发怂的样子,此刻露出真实样子的他,脆弱的让人无比心疼,

听着青年所有的难过,复苏缓缓闭上了眼睛,也是如同姐姐一样用力的把他抱紧,说出了她一直想说出的话。

“辛苦你了,方然小弟。”

夜色林间,月光轻柔的洒进夜局大楼这间没有开灯的房间之内,微微照亮温柔的女性心疼的抱住哭泣着的青年的身影,安静着的药柜、整齐的药具传来草药的清香,竹席小案,然后把这一幕柔和藏在黑夜之中。

而门外一直听着的一道身影,也终于沉默的掐断了香烟,收起了十字古槊,收起了今晚打一架发泄情感、其实被魔术师阻止过的无聊念头,发出了一声无人听见的轻叹,然后抬头看着走廊尽头窗外的夜色,身影消失。

明月依旧高悬,一如几十年前,竹林间的神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