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卿童自然没有异议,跟着说书人来到那老槐之下。
他望着那一望无际的田野,不觉有些痴了。男子在田中耕种,已有不怕冷的孩子跟着出来,在田埂跑来跑去,满脚都是泥泞。接近午饭时候,一家家泥土房子中已经升起炊烟,忙了一上午的那些农家女子应该是提前回家准备午饭去了。枫卿童禁不住想:若能和幼薇安安静静在此处度过余生,也没什么憾事了。
正出神想着,只见一农夫赤着脚,满脚泥泞向这边走着。虽是粗缯大布,但因为一张脸生得过分白净,一眼就能看出与周围人的不同。但刚刚他牵着牛在田中耕耘时,因为动作娴熟,却没那么扎眼。
“少侠,别来无恙?”
枫卿童点点头,算是回应。
“你下去吧。”王燧晃晃手,那说书人恭敬作揖,而后便离开了。
王燧一身泥泞,干脆就靠着那老槐树坐下,一坐下,只觉得浑身一阵放松,长长感叹了一声。
“公子,坐吗?”
王燧略带玩心,促狭望着枫卿童。
枫卿童将长衫往上随意一撩,也坐在了那枯草上。他面色平静,转头望了望周围:
“鬼面呢?既然在附近,何必躲躲藏藏。”
王燧随便嚼了个草根,向着远处田中一位低着头也在春耕的农夫招了招手,喊了声:
“尚清,过来吧。”
显然苏尚清一直注意着这边的情况,于是将牛随意散在了田埂上,便向这边过来。
枫卿童望着渐渐靠近的那昔日的鬼面。
明明覆上鬼面,邪气凛然;如今卸下鬼面,正气浩然。可枫卿童还是更喜欢昔日那手握邪剑,意气挥洒的他。
枫卿童没有站起身,在他走近的时候,冷声道:
“秦大哥好闲情逸致。”
苏尚清身形微顿,慢慢又迈开步子,到了梗上,用那枯草蹭掉了脚上的泥水。没有言语。
“所以就这样不管了?三问山上,话说得最好听的,反而忘得最快!‘当齐心,既向武道,也三人行’,可是你说的?”
枫卿童站起身:
“今日来此,本以为你良心发现,会是和我谈雷大哥的事情。可这又是躬耕做戏于我看,又是心平气和攒城府,想必是有其他事了?不听也罢!”
枫卿童手按腰悬长剑的剑柄,转身就要离开。
苏尚清翁声道:
“我如何不想管!职责所限,无法可用。若我只是一江湖散客,这条命只是我苏尚清一人所有,必不会如此!”
枫卿童想了想自己何尝不是什么也没做?只是装了满腔悲愤,自己的事情,终归放不下。而且,枫卿童不觉得自己再去掺和能有好事,自己的星命一日不破,救人就是害人。
燧站起身,拉住了枫卿童。
“少侠,先不要急着生气。今日找你,确实不全是因为雷氏的事情。但总的,也是救雷氏之法。”
枫卿童这才停了步子,冷声道:
“凶手是谁?!”
王燧拉着枫卿童坐下,笑道:
“君子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况且此事说来话长,少侠先坐下,听我们慢慢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