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窃夺月色 24S 3767 字 8个月前

“阿皎。”谢夫人见她沉默着垂下眼,轻叹口气,握紧她的手,“阿娘不急你何时能嫁出去,慢慢寻,只求能嫁个良人。”

谢明琼低声道,“阿皎明白。”

她知道,婚事急不得。

谢夫人温柔的摸着她的脸颊,语带几分傲气,“咱们谢家的幺女,千宠万爱的掌上明珠,自然是要门当户对才行。”

她千叮咛万嘱咐,“你阿姐是皇后,你日后也是要做高门主母的,需得记清自己的身份,时刻严省自身,莫要落下口舌。”

谢明琼一下紧攥起掌心下的袖角,她不敢去看母亲的眼睛。

“女儿……记下了。”

一步错,步步错。

谢明琼必须得在事情败露前,处理好这段牵扯了五载之久的私情——要么携手面对,要么一拍两散。

昏暗的暗道内,宽敞的墙壁上燃着油灯照明,赤色衣袍在拐角处一闪而过。

男人走到尽头,骨节分明的长指在面前的石壁上摸索,找到熟悉的触感,指节用力一推,石壁渐渐拉开。

他弯身走出暗道,出来便是一个干净整洁的厢房,布置简雅秀气,只是没多少人气儿。

听房室有动静,两个黑衣人无声而至,见打开房门从中走出的俊美男人,恭顺的抱拳,“小公子。”

迟清恩淡淡嗯了一声,禅了下衣袖沾染上的灰尘,接过黑衣人递来的墨底金纹面具覆在脸上,漫不经心朝着外面走去。

“王爷可在府上?”

“在。”

其中一人嗓音沙哑道,“不过瑞王与清檀公主已回盛京,王爷正准备入宫赴宴。”

迟清恩脚步微顿,那她应该已经在宫里了。

顺亲王府的路走了上百回,早已熟记于心,他到王府主院时,一袭暗紫金纹绸缎长袍的顺亲王正迈出院门。

“启寒回来了。”

顺亲王见他出现还有些惊诧,很快露出一抹儒雅笑意,侧过头。

“本王与小公子说会儿话,你们且到府门前候着。

一盏清茶沏好,侍女恭敬地奉上。

顺亲王把玩着手中玉核桃,语气颇为温和,“启寒许多日不回王府,隐天卫之事还是夜五禀报,今儿怎的主动回府了?”

迟清恩单手摘下面具,冷冰冰的铜具碰到桌面上发出微弱的响声。

“陛下的身子愈发虚弱,瑞王此次回城,轻易不会离开,这是宫中线人递出来的消息,”

“我会被隐天卫找到,多半是上元节那日借苏丙禄的遮掩运送兵器之事漏了马脚被发觉,如今再拿那群纨绔做挡箭牌,已经无用。”

顺亲王闻言微眯了下眼,不甚赞同,“你若脱离了那群纨绔,你嫡兄岂会任由你逍遥自在?他只盼着你埋在烂泥里腐烂。”

迟清恩眉眼间泄露出一丝戾煞,“我亦想将他踩进尘埃里。”

顺亲王却是皱起眉,收了手里的玉核桃,“启寒,本王当年便是看中你不甘示弱的血性和隐忍的韧性,才收你做义子。”

“离了顺亲王府,你只是平南侯府的一株野草。”

迟清恩倚靠在椅背上,垂着眸,“王爷之言,我明白。”

“你不明白。”顺亲王眼底掠过一道浓烈的不满,面上不显丝毫。

“你是本王费尽心思培养的能者,御龙阁大半死士听命于你,但你得学会忍耐。”

“本王答应助你得到平南侯府,便不会食言。”

男人俊美的侧颜上没什么表情。

他已不是当年那个横冲直撞的孤傲少年,明白顺亲王真正所图是什么。

船已启航,无法回头,那他就得拿到更有价值的回报。

搭在扶手上的长指有一下没一下轻叩着,茶水的热气逐渐消散,迟清恩漫不经心抬起眼,望向顺亲王那张儒雅温和的脸。

“可我躲在人后忍了五年,实在想尝尝走在太阳之下是何滋味。”

“隐天卫既然能追踪到我一次,那便会有第二次,义父何不让我试一试另外一条路。”

顺亲王闻言眸光一暗,知道今日是打消不掉这小子的念头了。

捡回来的小狼崽子长大,不甘于缚在脖间的锁链被人拿捏在手上。

“那你有什么法子?”

迟清恩拾起面具,“眼下兵器被严查死守,铁和银子最是紧缺。”

他戴好起身,冷漠道,“义父命人配合我就是。”

“不耽误义父入宫赴宴,属下先行告辞。”

迟清恩转身欲走,却听顺亲王唤住他,“启寒,等等。”

……

皇宫。

娇美宫娥走在前方带路,时不时回头看一眼跟在她后头略有些清瘦的青衣女子。

犹豫纠结了很久,她试探道,“二姑娘,皇后娘娘说起我家公主,可有什么反应?”

谢明琼有些不明,看到宫娥脸上的忐忑不安,便回忆起方才她说要去见清檀时阿姐的微妙反应。

“你去见小清檀,记得好好问问她,离开盛京后遇见了何人。”

“她若不说就……就莫要追问了。”

现在一经宫女提醒,她后知后觉察觉出不对劲来。

清檀与她脾性相似,是个软糯糯的小姑娘,国子监里黏着她,回宫就黏着阿姐。

离宫出游之前还眼睛通红拉着她的手,一边委屈巴巴掉金豆子,一边说想带着她一起走。

当时谢明琼失笑,明明是她突然闹着游玩天下,陛下拦都拦不住,现在即将出发反倒哭鼻子。

她刚要逗她,说跟着走也不是不行,小公主自己反倒理智了,退开两步,颇为坚定说她很快就回来。

时隔一年之久,清檀回宫之时是阿姐与陛下期盼以久的,怎会让阿姐语气复杂至极。

小宫娥被谢明琼的话问住,纠结道,“……二姑娘到玉清宫就知道了。”

谢明琼细细柳眉顿时蹙起,小清檀莫不是在外受了旁人欺负?

想至此,她赶忙加快了脚步。

方踏进寝殿那一刻,一声孩啼哭声响起,谢明琼脚步猛地一顿。

层层朦胧交叠的紫纱帐后,身着华丽宫装的女子正怀抱着婴儿柔声哄着,语气颇为无奈。

“小鱼儿你怎的这么爱哭呀,阿娘都快没招儿了。”

“……”

谢明琼整个人被震惊的立在原地,“清,清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