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汉。
没有邓绥执政的东汉已经乱成一团。
起因是帝王想要掌权,而把邓绥逼退到幕后的朝臣们也想掌握更多的权利,这样一来,双方的立场自然有所冲突。
就在邓绥还政只管百姓,东汉帝王和朝臣们已经多次交锋,他们互相有输有赢,不过不管是输还是赢,随着交锋次数,他们的实力都在逐步削弱。
直到他们彻底掌握不了局面,让局势失控,朝堂混乱成了一团。
就在他们手足无措之际,突然想到了邓绥。
只是邓绥怎么可能乖乖被他们说两句好话就出手相助,“陛下和诸位大臣还是请回吧,本宫不过一个妇道人家,实在无法主持朝政。”
“况且本宫早就还政,若是出尔反尔,天下人会怎么看待本宫?”
邓绥用他们当初的话回怼他们,直让帝王和朝臣们嘴里发苦。
他们当初把邓绥逼回后宫的时候,可没想过还有需要邓绥主持朝政的一天。
本以为没了邓太后,他们可以获得更多的利益,谁想到一番折腾下来,他们直接元气大伤,甚至还不如邓绥执政时期来的安稳,觉得帝王真是瞎折腾。
朝臣们对帝王不满,帝王又何曾满意他们。
邓绥还没有还政的时候,他满心愤懑,可谁知等他真正上手才知道朝政不是那么容易玩转的。
随着这段时间和朝臣们争锋,他手底下没少折损人,心力更是憔悴,哪里是邓绥当政时期的轻快可比。
就这样,在双方权衡利弊下,他们都倾向请邓绥再执政,自己趁机休养生息。
却没想到这次邓绥不愿意再配合他们,这是帝王和朝臣们先前没有想过的。
“还请太后娘娘看在大汉列祖列宗,和天下百姓的份上,再次临朝称制,大汉现如今需要娘娘啊!”朝臣们厚颜无耻道。
之前天下百姓不需要邓绥吗,可是阻碍了他们的利益,他们照样想让邓绥还政。
现在他们是没有办法了,才愿意让邓绥再次执政。
“还请太后娘娘能够出手。”帝王只觉得满心屈辱道。
邓绥就算真的出手,他也不会感激,帝王只觉得这是权衡之计,等邓绥帮他稳定了朝政,他会请邓绥再退回后宫,心里一点都不愧疚,反而觉得自己很有谋略。
终于,邓绥觉得差不多了,道:“你们想让我出手也不是不行,只是我有一个条件。”
邓绥说的条件不是别的,正是科举制。
蔡伦的造纸术经过后世改良,无论是书写纸感还是生产规模,都大大增加,这样一来,邓绥时期,也就有了科举制的发展空间。
若是平时邓绥说起科举制,朝臣们肯定不会同意,可是现在是他们求邓绥的时候,而不是邓绥上赶着求他们。
“这,太后娘娘,还容我等思虑一二。”朝臣们互相对视一眼,咬牙道。
他们开始商量科举制的利弊,会不会对他们有什么影响。
答案是有,科举制一旦推行,肯定会损害他们的利益。
可是继续让帝王执政,就凭帝王昏庸的手段,他们可能都撑不到家族败落的那天。
所以权衡利弊以后,朝臣们同意了科举制的推行。
至于帝王,觉得科举制可以帮他更好的筛选人才,从一开始就不抵触。
就这样,东汉那边同意了推行了科举制,邓绥也在帝王和朝臣们的再三恭请下再次临朝称制。
等到消息传出,整个天下一片欢呼,那是来自无数底层百姓的声音,谁对他们好,谁对他们坏,他们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更别说科举制还给他们提供了一条晋升渠道,他们对邓绥自然更加感激。
再次临朝称制,邓绥看天下的目光不再一样,她兄长陪伴在她身旁,听见邓绥道:“兄长,以前朕执政总是把这偌大的天下看成刘家的,所以朕会容下那些看不顺眼的朝臣,觉得他们只要对大汉江山有贡献就好,只是结果兄长你也看见了。”
以前的邓绥,心里是有一条线的。
可是现在,那条线被邓绥悍然扯断。
“是,陛下,我邓家一定为陛下的大业赴汤蹈火,肝脑涂地。”邓绥的兄长邓骘垂眸道,眸中古井无波。
从知道帝王对他们邓家赶尽杀绝,他们邓家要想活下去,就已经没有了退路。
等邓骘走后,班昭过来求见邓绥。
“大家,你还觉得朕再次临朝称制是错吗?”邓绥看向班昭道。
“我……”班昭哑口,不知道该怎么说。
诚然她心里觉得邓绥不该掌权,可是帝王和朝臣们把朝政折腾的一团乱糟是事实。
就算她发自内心的觉得男子为尊,也没办法昧着良心说他们有能力。
“这次是朝臣们请太后娘娘出的山,自然与太后娘娘无关。”班昭道。
言外之意,邓绥的权利可以别人给,她自己却不能争。
“这次朕开科举制,还准备选拔女官,大家觉得呢?”邓绥看向班昭。
“不行,娘娘,这未免太荒唐了,朝臣们不会同意的。”班昭忍不住惊呼道。
“既如此,大家可愿为朕冒天下之大不韪?”
班昭瞳孔骤缩,有心拒绝,可是看着邓绥,她却说不出话来。
太后娘娘的处境本来就不好,若是连她都不支持太后娘娘,那太后娘娘岂不是更孤立无援。
“班昭,愿意为太后娘娘一试。”班昭咬唇答应道。
她十分爱惜自己的.名声,可是为了邓绥,她愿意打破自己的原则。
邓绥看着她眸光不由一暖,上前握住班昭的手道:“我就知道大家不会弃我不顾。”
“有娘娘这句话,班昭就是死也甘愿了。”班昭哽咽道,心里很清楚自己即将走上一条什么路。
她知道,自己真要入朝为官,一定会受到天下男人们的抨击,那几乎是她生.命不可承受之重,光是想想就让她感到窒息,可是看着邓绥,她却生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勇气,因为班昭知道,邓绥比她更有勇气,并且走在她的前面,邓绥所承受的压力,远比她重。
帝王和朝臣们以为邓绥再次临朝称制,还会继续当不专权、一心为国的好太后,就在他们放松警惕之际,朝堂开始悄无声息的大换血,等他们回神,朝臣们大都已经遭遇贬谪,手中基本没了权利不说,自家作奸犯科的族人也被依法处死,让他们颜面大失。
可偏偏,邓绥还都依着规矩来,任谁也说不出邓绥的不是来。
一些朝臣们醒悟过来,“太后娘娘这是把汉家朝堂当成自己家的了吗?”
他们想要抨击邓绥,却反而被更多拥护邓绥的声音所唾弃,邓绥没对他们使用过这种手段,不代表她不会用。
若是邓绥想,有的是整治他们的手段。
至于帝王,可能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人,因为邓绥临朝称制以后,他手中的皇权急剧缩小,直到最后,他还被邓绥囚禁了起来,他再也没办法跟外界联系。
帝王错愕,“太后为什么要这么对朕?”他不明白。
他并先帝亲子,是邓绥力排众议从宗室中把他选出来,把他推上皇位,虽然帝王对邓绥心里有隙,但在明面上,他从未表现出来。
起码邓绥死之前,他是不可能对邓家露出恶意的。
所以对于邓绥的下手,帝王很猝不及防。
只是不等帝王反击,他就意外感染了风寒,邓绥知道以后,第一时间安排太医为他诊治,并开药方为他拿药。
帝王不想死,也顾不得邓绥的冷待,药一天三顿不拉,为此连饭都没顾上吃。
却不想药越喝他身体越虚弱。
终于,他到了弥留之际。
最后的时间,帝王终于意识到什么,“你们,去叫太后娘娘过来。”
“陛下。”邓绥匆匆而来,神色焦急。
可是等入内只剩下自己人了,她神色骤然冷下。
帝王一看她的脸色,就什么都明白了,“为什么?太后娘娘。”
“陛下,这是朕给你的体面,你若是乖乖去也就罢了,你若是不去,朕就把你的所作所为让史官大书特书,让你遗臭万年。”邓绥看着他嗤笑道。
“你……”听到邓绥毫不掩饰的讥讽,帝王怒不可遏。
“至于陛下问为什么,朕不过是想自保而已,毕竟陛下不是想等朕死后,清算其邓家吗,朕不过是先下手为强。”
“想我邓家一生为国,家族最后却毁在你这小人手中,这是我邓绥一生最大的耻辱。”邓绥看着缠.绵病榻的帝王满眼厌恶道。
她不是没想过用别的手段对付帝王,可是其他的手段难免抹黑她的.名声,正值关键时期,她不想出意外。
“噗,太后你狼子野心,我大汉的列祖列宗是绝不会放过你的。”帝王看着邓绥深恨道。
“这个就不劳陛下操心了,汉高祖若是在天有灵,相信他也是恨你这个无能昏庸的子孙,而不是朕这个能为大汉力挽狂澜的太后。”
“陛下放心的去吧,等陛下死后,朕不会再从刘家宗室里挑选下一个帝王。”邓绥算是看透刘家男人了,知道只要是刘家男人,就不可能对邓家手下留情。
“你什么意思?邓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帝王忍不住睁大眼睛道。
“不可能,邓绥你不过一个女人而已,居然有如此狼子野心!”想到什么,帝王睁大眼睛道。
可惜他直到最后,也没听到邓绥的否认,可以说是死不瞑目。
“收拾收拾,宣告陛下驾崩吧。”看到帝王没了气息,邓绥神色淡道。
等到帝王驾崩的消息传开,刘家宗亲们沸腾起来,觉得邓绥一定会再从他们之中选帝王,却不想他们心里刚有期待,刘家宗亲里违法乱纪之事接连爆出,层出不穷。
这极大打击了刘家在整个天下的声望,让天下人对其不满起来。
与之相反的是邓绥约束族人,就算族人犯错,也从不包庇,极大程度的博得天下人的好感。
并且随着科举制的完善,越来越多科举看中的官员入朝为官,因为他们都是邓绥提拔上来的,哪怕帝王驾崩以后,朝中没有新帝,他们也当做没看见。
“看到了没有,这才是权利的正确运用。”山海阁其他食客知道邓绥的所作所为以后,不少人都提点后辈道。
比如李治就在教李显,尽管李显已经是帝王,但是水平吗,很是让李治这个亲爹看不下去。
闻言李显忍不住欲言又止,“父皇,我们实在没有邓绥太后的手段啊。”
就像调动那么多官员,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邓绥做的最好的一点就是,朝中官员们大换血,朝廷也没产生多大动荡。
而李显扪心自问,他跟皇后韦香儿两个加起来都做不到。
“耶耶自然不会要求你们跟邓绥太后比。”邓绥太后那是什么人,有“皇后之冠”之称的人,就算李治再对李显有亲子滤镜,也不觉得儿子能跟人家邓绥比。
可越教李显,李治就越对李显的资质有一个清晰认知。
相比之下,韦香儿的资质比李显好不少,可以说要不是他们夫妻感情好,李显又愿意立韦香儿的女儿李裹儿为皇太女,韦香儿很有可能成为下一个武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