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是我娘亲,也会先救我的,”羊献容笃定地说:“她也不是坏人啊。”
“此事本来就没有对错,正如你所说,两个孩儿的命是一样的,父亲先救自己的孩儿是因为父子天性,没有什么好苛责的。只是有些人非要将自己的道德观强加到别人身上,以为自己才是高尚,其实只是事情没有发生到他的头上,若发生了,事情还不定怎样。”冯杭慢条斯理地说:“正如书中的母亲,若是她救了自己的孩儿,写书的人就会认定她是自私的,是没有公义的,甚至有可能将她放入烈女传中的孽嬖传,但事实上,一个母亲选择救自己的孩子又有什么错呢?”
羊献容这回便彻底明白了,所谓人言可畏,畏的并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事,而是旁人怎么议论这件事。世上之人,总是自以为高洁的,旁人都是有问题的,这才是最大的问题。
“师傅今日给我讲这个,是有什么原因吗?”羊献容问道。
冯杭摇摇头,道:“女儿家在世,总是更艰难些,有许多的身不由己,师傅只是希望你遵从本心,不惧谣言,余生不长,苟且偷安并不为过。”
这样的话,大哥也跟自己说过,也许他就是师傅口中的那种苟且偷安的人,打小起,大哥的无所事事便不受父母待见,那时自己也以为兄长无能,难道他这就是遵从本心吗?
下了课,羊献容径直来到羊附的院中。正值初夏,羊附的院中真是好看极了,绿油油的一片草上开着各色的小花,草上用石头辟出一条条的小径,小径汇合处是一个极为精致的小亭子,亭子四周均以花装饰,亭中,林氏正带着蹒跚学步的阿齐在玩耍,靠近了,羊献容才看见那里的花中有两只蝴蝶互相缠绕着在飞,而阿齐想抓住他们,因此咿咿呀呀地诉说着什么,紧接着又“咯咯”地笑出来。
“嫂嫂,”羊献容蹦蹦跳跳地来到林氏身边。
“下学了?”林氏笑着将阿齐往羊献容怀中一送:“快帮我带带,我这腰都快断了。”
羊献容便接过阿齐,继续带着他追逐那两只蝴蝶。“大哥呢?”羊献容问道:“去衙门了吗?”
“没有,”林氏在一边坐下,用手捶着腰:“他今日休沐,趁着闲下来了,忙些自己的事情。”
“自己的事情?”羊献容来了兴致:“什么自己的事情。”
“你知道你这哥哥与常人不同,脑中经常有些不融于世俗的念头,”林氏笑着说,眼中却是对羊附发自内心的爱慕:“他一直想将他的这些想法写出来传于世,可又不知道该如何去做,自阿齐出生后,他便
将阿齐做过的趣事写下来,这一来倒让他有了想法,便一有空闲就写故事,希望能集成册呢。”